杨夕赶到北斗剑派的营地时,连天祚正被人打得抱头鼠窜。
北斗的营地相当大,点着明晃晃的篝火。
北斗的弟子也相当多,并且争取了几个旁的门派作盟友。而和连天祚一起被追打的,也并不只有昆仑的麻色常服。
两方人马厮杀得异常激烈,整个营地血流成河。篝火映得每一张溅血的脸,都像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
钱二呆看着眼前恍如地狱场景,崩溃的出声:“这都是怎么了啊……怎么自己和自己打起来了呢……有这本事去杀怪啊!还嫌人死得不够多么?”
“人么,就是这种东西。”冰凉笑意,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宁孤鸾。他倒是一身干干净净的,连发丝都没有乱过一根。“恐惧把他们逼疯了。只要一个小小的火花,他们甚至不会记得为什么打起来。至于战友是什么东西,只怕早就忘干净了……”
钱二怔着:“不……”
“他们不过是在发泄自己的恐惧……呃!”
杨夕忽然扑过来兜脸给了宁孤鸾一拳。瞪着眼睛硬邦邦道:“人不是那种东西。”
半死不活的刘焕被甩在一边,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一双眼却冷静的看着昆仑的内斗。
杨夕又重复了一遍,与动作相反的,郑重其事语气好像她从来都是那样坚信的。
“人,不是那种东西。”
宁孤鸾没说话,那一拳并不疼。明显的告诫多于攻击性,而现在也不是内斗的时候。
杨夕不再看他,两手稳稳的从背后剑府中抽出一柄黑黑丑丑,剑刃都有点歪的长剑。只有脸上滴答的汗水却可以看出,她这个动作相当的疼:
“连师兄,接剑!”
连天祚本来猫着腰在营地里豁出命的乱窜,闻言回头,脸上木木的:“哦。”
整个人踏着一丛篝火,腾身而起,粗笨长剑被一把抄在手中。
回身划过一道剑弧,剑气立时冲得身后一片人仰马翻。
那几人没料到刚刚还是猎物的人,转眼就如此强势。血性未灭,还要爬起来往上冲。
却眼见着那柄长得根本很像“棍子”的东西,在连天祚手中忽然绽出光华,外表所有的黑色好像泥壳一样崩碎四散。
一柄发着白光的雪亮长剑露出形貌来。
光芒明亮,像一轮小小的太阳,那白光耀得人睁不开眼。
所有人都不由得抬起手来遮住了眼。
而这还没完,连天祚挽了一个剑花,光芒忽然暴涨三丈。
而后一分二,二分四,从本体当中分出八柄子剑。围绕在母剑周围旋转。
“剑名——九日连天。”
连天祚以足为轴,以身为杆,仰首展臂把母剑几乎轮成一个巨大的光轮。
八柄子剑呼啸而出,掀起一轮剧烈的光芒风爆!
天地同辉,一时间这方世界好像同时出现了十个太阳,闪得血红天幕都失了本来颜色。
九柄长剑同时咆哮:“后羿之后,谁能挡我?”
空中那轮真正的红日,都在这光辉中黯然失色。
一剑之威,杨夕直接被震倒在地。
双手捂眼,防止被骤亮的光芒晃瞎。
整个营地,各派弟子就像被狂风吹翻的麦秆,哗啦啦倒在地上。那些没想起来捂眼的,当场便惨叫起来。
尽管曾经看连师兄演示过一次,可是临阵对敌到底是随手演示不能比拟的震撼。
杨夕从指缝中窥见天地一片耀眼的白。仿佛压抑的天道牢笼中,渗出了一点力量的侧影。
“还是得抓紧成剑呐……”
她低声呢喃。
尽管及时捂住了眼睛,杨夕还是过了大约有一刻钟,才恢复了一点影影绰绰的视力。
起身一看,整个营地都在捂着眼睛满地打滚,谁还能腾出手来干架?
宁孤鸾倒是站着,但是明显两眼没有一点焦距,对着个不知名的方向怒吼:
“连天祚你个只长岁数不长脑子铁坨坨,灵剑二转能随便用吗?那玩意儿能秒杀一片元婴!这儿最高的才通窍,一转就够了好吗?好吗?”
连天祚却已经抱着自己的本体,盘腿坐在杨夕身边。
“九日连天”又恢复了那黑黢黢、蠢笨笨的模样。他本人的表情则干脆从刚刚被打得抱头鼠窜,到大展神威一己之力震了全场都没有过哪怕一点的变化。
还是木木的:“唔,下次,我会记得提醒你。”
说白了,他是不会改的,只是会提醒你自己小心……
杨夕顿觉有点可乐,“连师兄,自己挥舞自己,感觉如何啊?”
她知道,连天祚的执念,就是自己的剑修放弃了他们共同的坚持。而连天祚的梦想,就是能握住自己的剑柄,自己选择。
连天祚想了想,翘起了嘴角:“精分什么的,还是感觉有点怪。”
连天祚这一手露出来,整个营地的修士再也没人出来作妖了。拿出昆仑刑堂的威严来,喝一声:“坐着!”
所有人排排坐好,一个敢吭声的都没有。
钱二找到了赵大,哥俩并排坐着咬耳朵。
“刚那是啥呀,连先生这是要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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