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擎方天画戟的姑娘一脚迈进山洞,却听山洞外有一个冷漠的男声响起:“此般山洞如此简陋,怎堪居住?”
先前那英气勃勃的姑娘收住脚步,转回身去,似笑非笑道:“卫帝座,您是自己答应我帮我找杨夕的。如今这嫌东嫌西,娇娇怯怯,您这是吃不了苦,想反悔?”
“无礼!”卫明阳怒喝,抬手一道魔气已经隐隐聚在掌下,看起来想把眼前这败家娘们儿给直接击毙。
沐新雨却不怕他,死猪不怕开水烫似的,方天画戟一架:
“哎哎!你吃不了苦,你自回去!总没有为了消灭自己食言而肥的证据,就杀人灭口的道理吧!”
卫明阳不擅胡搅蛮缠,气得脸色铁青,道:“你这小娘皮,要是我的手下,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风寒雪大能见度低,这种天气那杨夕纵然还活着,又如何能找得见?
“除非她是自己跳出来,可她要还能自己跳出来,这三二月来又如何没个踪影?你可知天羽云氏、昆仑刑堂甚至那仙灵宫都怀疑她未死,焉知派人手私下里搜寻?”
“依我之计,先回夜城,让夜城的探子们盯紧了这三家的消息,旦有结果,再去把人偷出来,方是上策。”
沐新雨脸色变了变,沉声道:“不,天羽、昆仑、仙灵我谁都不信。但凡让他们先得了杨夕的消息,我怕那丫头早没了命在。”说着脸色一沉,方天画戟一收,懒得跟卫明阳继续扯皮,直接转身进洞,
“帝座若忍不了风雪,但请自便吧。非亲非故,我也不能揪着一个承诺把你捆死!但我找不到杨夕是不会离开的……杨、杨夕?”
沐新雨呆立在山洞口,目瞪口呆的看着山洞深处,席地而坐的瘦小身影。
杨夕看起来却有点怪。
盘膝坐在冰凉的石头地面上,一头长发顺滑的披下来,几乎盖住了大半身。整个人面无表情,只在沐新雨喊他名字的时候微皱眉:“我就是杨夕?”
沐新雨呆了一呆,心中找到人的喜悦和蓦然回首的感觉刚刚漫上来,一时还没理会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卫明阳在洞外听见声响,一低头就要跟进来:“找到了?”
沐新雨刚要回答,却想起杨夕现在是个□□的,看起来脑筋似乎还出了什么问题。情急之下把方天画戟竖起来了那洞口,妄图遮住卫明阳的目光:“哎哎!她没穿衣服,你是个男人呢!外面等一会儿!”
夜城帝君女人见得多了,哪会管这个。
何况那方天画戟本就是镂空造型,能遮得住什么?透过戟刃的间隙一扫山洞里的状况,抬起两根手指拨开沐新雨的徒劳无功。
沐新雨压抑着长长吸了一口气。
卫明阳一抬手,飞出一张巨大的披风,凌空向山洞深处的杨夕罩过去。紧跟在后面,就迈步往里走去,还不忘招呼沐新雨:“站着干嘛?近乡情怯?”
沐新雨:“!!!”
干嘛说得像我对杨夕有什么企图一样!
那厢边,杨夕眼看着黑色的巨大披风兜头罩过来,一动未动。那披风罩在头顶,又从滑顺的发丝上溜下来,边缘勾在尖翘的鼻头上,只露出了两只眼。
杨夕微微眯起眼,仍然没动。
卫明阳走到杨夕面前站住,居高临下扫一眼这个被披风包成一团的麻烦,半晌方道:“你竟然真的活下来了。”
言下竟是颇为遗憾的。
杨夕向上扫了一眼卫明阳,没说话。
沐新雨三两步蹿过来把卫明阳挤到一边,蹲下身,大力一拍杨夕肩膀:“我就知道你这祸害,没那么容易死!”
随着她这用力一拍,却刚好把挂在杨夕鼻尖儿上的披风震下来。披风滑落的过程似乎在沐新雨眼中被拉得缓慢无比,杨夕的双眼一眨不眨,目光中没有半点感情,就像一对儿冰凉的玻璃珠子。
披风的边缘划过她挺翘的鼻梁,滑过她圆润的脸蛋,滑过她天生嘟起的嘴唇,最后掠过她圆脸蛋儿下一个小小的下巴尖儿。
露出一张,明明五官如此熟悉,神情却好似陌生人一般的脸。
沐新雨这才感觉到脖子上一紧,肩膀被什么东西大力掰过,整个人转了个身栽倒在杨夕怀里。
待得视角固定之后,才听到一把熟悉中带着沙哑的嗓子,在耳后冰凉的响起:“你们是什么人?如何认识我?”
沐新雨整颗心仿佛被一只湿冷的手大力攥住,她第一反应甚至是:这不是杨夕?神情不一样,细想起来,头发也好像不太一样,杨夕的一头乱翘的犄角,何时这么低调服帖过?
她忍着从心底泛出来的寒意,微微侧过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果然是一只雪白的手,却像铁钳一样有力。要知道从前杨夕掰腕子是从来掰不过她的。更重要的是,刚才她们是面对着面的,而自己的肩膀脖颈却是从背后被偷袭制住,人的手可以伸到那个角度吗?
那背后制住我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沐新雨咬住了不仅要震颤的牙关。
杨夕又抬起头来,看向一旁站着卫明阳,一手食中二指扣住沐新雨的喉咙,一手捏住沐新雨的肩膀。
偌大一柄方天画戟因为角度关系直直戳在她眼前,却被她眼都不眨一下的视而不见,径自说下去:“杨夕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么多人在找她?这是你的小情人儿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不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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