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身材瘦弱,脸色略微有些发白,一看就是体弱多病之人。
但他的精神头却很足,招呼一众客人进入院中,看上去满面春风,心情畅快。
“那人就是狄文了,狄武的父亲。儿子前途无量,他这个做父亲的应该很欣慰吧。”书生有些羡慕地说道。
大春却踮起了脚尖,目光越过重重人群,看向了院子里面。
那里有一个唇红齿白的童子,约莫八、九岁的年纪,穿一套并不合身的宽大儒袍,显得有些滑稽。
但宴席中的人都不觉得有何不妥,纷纷向他举杯庆祝。
“那就是狄武了.连私塾先生都来他们家庆贺了,真是风光无限啊,俺这个年纪在做什么呢?嗯好像在院子后面的树上掏鸟窝。”
大春也很羡慕。
在他看来,狄武已经走向了人生巅峰,以后的生活肯定是风光无限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官府办事,通通闪开!”
这个声音十分洪亮,所有人都被惊到,大春也回头看去。
只见是一群官兵,手拿刀枪,表情肃杀,为首一人坐在马上,三角眼,络腮胡,眼神之中带着一丝轻蔑。
狄文见了马背上的人,心中顿感不妙,但还保持镇定,沉声道:“余观海,你来做什么?”
“做什么?”
马背上的男子冷笑道:“你们狄家串通逆贼,意图谋反,我余观海奉了知府大人的命令,来你家追查证物,识相的就赶紧把通贼的证据交出来,也省得一顿皮肉之苦!”
“你放屁!我狄府书香门第,祖上也曾在朝廷为官,怎可能串通逆贼?余观海,你休要在此血口喷人!”狄文怒道。
“哼,有没有串通,可不是你说了算!”
余观海面露冷笑,吩咐左右道:“给我搜!把狄府搜个遍,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放过!”
“是!”
随着一声令下,周围侍卫抽出手中长刀,纷纷涌入狄府之中。
狄文大惊,想要上前阻拦,却被官兵一脚踢翻在地。
“余观海,我祖上也曾考取功名,你怎敢搜我祖宅?”
“串通逆贼可是死罪,知府大人已经给了手谕,今天非要把你家翻个底朝天!”余观海喝道。
“余观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公报私仇!当年你舞弊之事尽人皆知,我不过是据实上禀,你却一直怀恨在心,今天这是报复我来了。”
余观海听后,冷笑一声,也不回答,只在马上静等。
过不多时,府中传来哀嚎之声、老幼妇孺的哭泣声以及一阵阵惨叫。
狄文听之,满面悲愤,却被官兵治住,无法动弹。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官兵小跑着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小木箱,送到余观海面前。
余观海打开木箱,随手翻阅了里面的文书,脸上露出了讥讽之色。
“狄文,你串通逆贼,往来文书俱在此处!证据确凿,还有何话可说?”
狄文面色惨白,指着余观海骂道:“余观海,你这是栽赃嫁祸,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余观海大笑道:“我是官,你是民,我说你谋逆便是谋逆!狄文啊狄文,你这腐儒读书二十余载,至今毫无长进,哪像大爷我,现在已是高官厚禄,你们狄府在我眼中,便如蝼蚁一般!”
说罢,大手一挥,向左右下令:“把狄府上下全都带走,三岁小孩也不能放过!”
“是!”
官兵得了命令,给狄文戴上了手铐脚链。
与此同时,狄府上下五十多口人也被官兵们押了出来,其中有一个八岁男童,正是狄武。
“爹!”
眼看狄文被俘,狄武神情激动,挣扎着想要跑到父亲身边,却被官兵一脚踹翻。
“嚯!你就是狄府的神童啊?”余观海用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男童,笑道:“听说你天赋异禀,文采斐然。我给你七步的时间,七步之内作诗一首,羞一羞你那没用的父亲,若是让我满意,便给你们狄府留个香火又如何?”
“畜生!”
狄府众人破口大骂,就连周围乡亲也看不下去,面露不忍之色。
“好!我便如你所愿,但我有个条件,用我的命换我爹娘的命!”八岁男童出奇地冷静,既不哭也不闹,面对马背上的余观海,居然没有丝毫胆怯。
余观海微感意外,扫了一眼男童,心中暗暗忖道:“这小子才不过八岁,家中遭逢巨变居然如此冷静,倒是比他那个废物爹强多了嗯,此子断不可留,反正我也只是戏弄他一下,无论他作不作得出诗来,我都要将狄府满门抄斩!”
想到这里,余观海的眼眸深处闪过一道凶光,表面却是笑吟吟的模样。
“好啊,只要你作的诗让本大爷满意,一切都好说。”
狄武点了点头,站直身子,向前走了三步,沉吟道:“鼠目一寸光”又迈出一步,“有眼却无珠。”
“嗯,不错!”
余观海哈哈大笑:“你爹当年的确是有眼无珠,得罪了本大爷,才会落得这般下场!小子说得不错,继续!”
狄武沉吟片刻,又迈出一步,“井中蛙观天”
余观海凝神静听。
“岂知海角远?”
一首诗念完,狄武刚好走完七步,来到了余观海的马前。
“鼠目一寸光,有眼却无珠。井中蛙观天,岂知海角远?”
余观海跟着念了一遍,面露讥讽之色,笑道:“狄文啊狄文,你儿子狄武确实作得一手好诗。可惜,这诗是用来骂你的,你做梦也想不到吧?哈哈哈.”
笑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咦?老子叫‘余观海’,这‘井中蛙观天,岂知海角远’骂的不就是我吗?”
余观海后知后觉,抬眼望去,只见狄武面露冷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戏耍了。
“好你个狗崽子,居然敢耍本大爷!”
余观海怒不可遏,扬起手中马鞭,照着狄武的脑门一鞭抽去。
岂料狄武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只见他从袖中抽出一个黑色木盒,瞅准余观海扬鞭的一刹那,按动木盒上的机关。
“嗖!”
银针飞射而出,直中余观海的眉心。
“大人!”
“大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