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让他想到了在栖凤堂中的那道高高在上,仿佛睥睨众生的身影。
诡异的沉默在篝火旁的四人间蔓延着。
凤方鸣好几次想要想要开口打破这份沉默,但又有些不敢惊扰三人。
出于哨戍的职责,凤方鸣觉得自己应该问问三人来自家祖地做什么,但看这三位的气质却完全不像是为了山内那些天材地宝而来。
在内心的纠结中,一缕肉香悄然飘入了他的鼻尖。
然后,
他便听到一道温润柔缓的男声响起:
“凤方鸣对吧,你今年多大了?”
闻言,凤方鸣连忙抬起了眼帘,看向了出声男子,却见对方笑盈盈的将手中的一串冒着香气的肉串递给了他。
连忙伸出双手接过,指尖相碰之时,如同触电一般的收回,抿了抿,凤方鸣细声回道:
“回公子年关刚过十四。”
“十四岁的铁身啊”
眼前男子闻言柔和的笑了笑,又将两串蛇肉分别递给了他身旁的两位姐姐,轻轻赞了一句:“很不错。”
凤方鸣刚想出言感谢,便听到一句让她悚然一惊的话语:
“不过.
“你应该是女儿身吧?”
“.”
空气落针可闻,篝火噼啪不断跳跃。
白慕曦明眸讶异。
冉青墨眨巴眼睛,瞪得溜圆,腮帮鼓着,嘴里咀嚼的动作都停下了。
许元弯眸笑着,视线仿佛能够穿透人心。
三道视线同时投落,凤淓茗张了张小嘴,闭上,又张开,眨着眼眸,强作镇定,声音带着一丝不解:
“公子.伱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元摆了摆手,笑着道:
“不必再意,只是觉得你身上气息有些古怪,若是冒犯,还望海涵。”
凤淓茗低着头,讪讪的笑了笑:
“公子您可真会开玩笑。”
许元似笑非笑的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而说道:
“此处已经抵临息凤山脉腹地,各种毒虫妖兽皆是危险至极,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林间乱窜?”
说道此事,凤淓茗忽然神色一正:
“我是这七玄谷地的戍哨,今夜该我当值。”
说着,她正中的拱手对这冉青墨行了一礼:
“多谢这位黑衣姐姐出手相救,不然以那碧鳞蛇的习性,今夜我多半要陷入苦战。”
冉青墨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在意。
一旁的许元倒是流露一抹饶有兴趣。
是苦战而非生死道消。
看起来这丫头还能越阶而战啊.
心中想着,许元又出声问道:
“方鸣,以你这岁数与修为按照常理来说,应当是栖凤堂的凤字阁进修才对吧?你家二长老怎么舍得把你外派到这边来。”
栖凤堂乃是族内年轻子弟的书院,既习玄功,亦授文理,凤字阁则是其中顶尖的学堂,由长老亲自传授。
凤淓茗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似是不解眼前公子为何如此清楚凤家内部,但在沉默了一瞬之后,还是低声说道:
“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许元挑了挑眉。
凤淓茗沉默着没有说话。
许元略微思衬,还是选择没有追问,指了指对方手中的蛇肉串:
“赶紧吃吧,初春夜寒,一会该凉了。”
话落之后便是一阵窸窣的咀嚼声。
凤淓茗一边吃着手中刺激味蕾的鲜美蛇肉,视线在那锦袍公子身上来回扫视了好几圈,终究还是没忍住,低声说道:
“公子,不知您三位深夜来到我凤家祖地有何贵干?”
话出一瞬,白慕曦轻轻瞥了其一眼。
仅是一眼,凤淓茗便如坠冰窟,脑中只剩混乱嗡鸣,纤弱的身子不受控制轻轻颤抖。
“啪——”
但下一瞬,一声清脆巴掌便将凤淓茗唤回了现实,确实是那公子一巴掌拍在了白衣大姐姐的后腰下方。
这小白和娄姬一个德行,动不动就吓唬人小孩。
食物链了属于是。
不过倒也确实需要一个人在他身边伴黑脸。
收回手掌,许元略微想了想,清淡说道:
“这样吧,你告诉我是何人嘱托于你,我便告诉你我们来此的原因,如何?”
因为植根于心底深处的恐惧,凤淓茗下意识想要拒绝,但在看到那白衣大姐姐再度投来的眼神之时,默默的把话咽了回去。
哨戍是有死亡率的。
每年都会有那么几名看管山林哨戍死在外来人的手中。
眼前三人修为深不可测,光凭那墨衣姐姐随手打爆碧麟蛇脑袋的那一拳,凤淓茗便不可能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咬了咬唇角,指尖攥紧拳头,凤淓茗低低的说道:
“是族内一位兄长让我来此的。”
“兄长?”许元蹙了蹙眉头:“哪一位?”
凤淓茗盯着许元看了数息,小声嘀咕道:
“公子你应该不认识。”
“你直接说便是,认不认识我自行判断即可。”
“是凤儒仙。”
“.”
听到这话,许元没有出声,而是侧眸与一旁的小白对视了一眼,唇角勾起了一抹略显玩味的笑意。
而见到这锦袍公子的这幅神情,凤淓茗眸中不解更盛,略微攥紧拳头,下意识问道:
“公子您认识他?”
“你先别急,我还没问完呢。”
许元观察到对方神色,抬手打断,神色含笑,声音轻轻回荡:
“他,干嘛要让你来此?”
“他想要我给他看管一处山洞。”
“那山洞里有九盏明灯?”
“诶公子您怎么知道?”凤淓茗眼神有些动摇。
“好问题。”
许元撑着膝盖从蒲团上缓缓站起了身子,伸手一招,取出一块令牌向眼前这男女不详的丫头扔去,语气淡然:
“因为,我叫许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