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517） 最后的温存

相互依靠在杏树之下，身旁便是被叶冥暄精心装置过的埋发土丘。生而同眠，死而同穴，神仙者生来年岁太长，能同眠很难同穴。

与夋岿一战实在伤得重，昏迷到醒也有百日之余，然元神始终未能复元。也不知叶冥暄如今修复的如何，他实在表现的很轻松，只他脸上因忧虑怅然而过于憔悴疲惫。

“以往觉着神仙的日子太长，总羡慕凡人那须臾一生的弥足珍贵。如今才感慨过的太快，似乎才说了会儿话，一日便去了大半。”

叶冥暄紧紧的搂着我，我们都太珍惜这余下的几个时辰。

“若心中不悦，可莫要委屈了自己。我会留着这里一草一木，猨翼山虽属人界，但你若想散心，便随时可来。”

我微微点头，心中如同压了块巨石。

“你，可有什么好打算？”

听我问起他，叶冥暄再次收了些手臂，哽咽道，“行尽职责，不负众望。”

“凤凰族的事，我便交由阿哥管理。我既是四象朱雀，对于人族只怕往后更是分身乏术，实在没有多的精力时时管辖。”

叶冥暄身体猛然一个颤抖，并未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可惜，往后的三月初三，便是我心中最大的遗憾。

他替我拭去眼角的泪，再将我紧紧拥入怀里，明显感应到他几番吞咽。我们自是知晓，待天边有了亮光，我们便会形同陌路，再是相逢便不知年岁。即便相逢也再不能如此刻一般，届时只得秉承了天道的运筹，不敢过多接触。

我与叶冥暄猛地一颤，该来的，终是会来。

注定没有好的结果，为何还要再相见？岂非徒添伤感么？

今日的风格外猛了些，甚至也刺骨了些。吹落了猨翼山尽数的杏，使得杏随风飘舞，就如当初的丹穴山一般触目惊心。

他也终是没能忍住，伸出手紧紧地将我搂在怀中。

情至深处，又难舍难分，恨不得这天底下也就我们彼此，再不管所谓的天道运筹，也不管所谓的无辜生灵。

我们为了天下安宁放弃彼此情意，也不知可会还我们几丝回报。

而后，再多温存也无法满足彼此的情感，这样的别离实在凄苦。素来最苦，莫过于生离与死别。若是死别反倒好，只是这生离实在折磨。

如他所言，三月初三是个良辰吉日。因为我出生于那时，自然是个好日子。我们的婚期定于那时，虽未如愿，但也算礼成一半，说来的确是个好日子。

叶冥暄低下头来，我们合着眼泪拥吻，四周杏瓣随风飘散。清风不燥，景色怡人，偏偏我们的心中却惆怅万分。

“阿霓！”

我与叶冥暄也不知到底是谁欠着谁，倘若无分，为何我们会以那样的方式相遇？如梦如实，通过神识相遇本就古怪，他将一缕精魂留在我的体内护住了我的性命，我却将原身分他一半助他修得原身。

我为他束发，亲手戴上为他做的发冠。他为我画了眉，也为我戴上了他亲手做的发簪。三生幽冥镜前，我们难舍难分，都红肿着双眼，面如土色。

叶冥暄带着苦涩而无奈的轻笑两声，我抬眸看他，眼里尽染满色凄凉。

“纵使相逢不复，归去无从，也不悔与你厮守的须臾年度。纵使千山万水，相逢不过转身，你若回头，哪怕万劫不复，我定初心不负。”

这夜，我们都没闭目，整整看了彼此一整夜，却仍然觉着看不够。窗外的光如期而至，无非是告诉我们最残忍的事实。

眼不见，心不乱。

至方才黄昏初始，待到窗外无光方为罢休。

是夜，凄凉。或许是连天色也受了感触，此时窗外就连月光也近乎淡薄，只微微一点亮光，足以看清彼此的脸庞。

一次次的不舍，一次次的温情，却如何也无法掩盖悲剧的发生。

“往后，不复相见，方能不乱于心。一别两宽，各自珍重。”

“注定有缘无分，何苦受此折磨？阿暄，或许哪一日我们便放下了。”

他知道我话里的意思，我是打算不离开天界了。不去管辖人族琐事，或是时时盯着人族，更不用亲力亲为守护人族的职责，便也是不打算亲临人族，如此就不需前往人界。因此，我也就不再与他相见。

紫昊到底在坚持什么？事已至此，为何就不愿放手？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天帝之位，而我与叶冥暄也早已情投意合，更有了夫妻之实，他为何就那样冥顽不灵非要我遵循天道运筹？

有时，我也看不透紫昊。

你不愿饮忘情露，我又何尝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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