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笑道:“我觉得很有道理。”
对此陈平安没有插话,人各有喜好憧憬,而且关系一点不熟,没必要指手画脚。
浩然天下的天幕之上,被强行破开一个不知大小的窟窿,有东西坠落,像是被人一拳从天上打了下来。
陈平安同样张大嘴巴。
相信世上无数练气士、妖魔鬼怪和山水神祇,在这一刻,都会仰起脖子,扭向西边,震惊那个“贫道”的道法之高、那一拳之强。
秋实眨着眼眸,满脸遗憾道:“可是玉璞境的老神仙,奴婢和姐姐这辈子都没能见着一回呢,哪怕是远远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过。”
更有干枯老叟,带着一群臭气熏天的干尸,干尸俱是妇人,偏偏个个穿红戴绿,涂抹脂粉,行动自如,只是不会言语。场景无比瘆人,吓得两位婢女睡在厢房内,一晚上没敢闭眼睡觉,生怕一个不留神,天亮时分自己就成了干尸之一。
两位少女什么事都不用做,但是又需要住在这间天字号房的一座厢房,然后三个人就这么面面相觑,陈平安便愈发羡慕魏檗,若是他坐在自己位置上,双方一定谈笑风生了,哪里会有如此尴尬的氛围。
真是霸气。
然后春水做了一个波浪阵阵的手势,“可是中五境和上五境的神仙们,他们已经建成了一座牢固的房子,甚至是如人间皇宫一般的建筑群,那么一次破相,即便断了几根房屋栋梁,想必也是影响不大的。而玉璞境女子练气士的改变容颜,可能就像是翻修了一遍建筑外貌,或者像是在屋顶覆盖上一层崭新的琉璃瓦,便更加漂亮了。奴婢这么说,陈公子能够理解吗?”
春水眼神微微深沉,“不见好才好。上五境的神仙一旦打起架来,哪怕是中五境了,比凡夫俗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些言语,你们浩然天下想听也得听,不想听也得听。
春水与秋实涉足修行已经七年,受限于资质平平,如今只是二境练气士,甚至不算打醮山的记名弟子,所以哪怕琴声“洗耳”效果微小,但是两位少女仍是不愿错过一丝积攒修为的机会。
春水无奈道:“咱们的眼力就那么点,总远不过上五境神仙的法宝威力吧?一不小心,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烟消云散的。”
说到这里,婢女春水伸出双手,在桌上做了一个搭建房屋的姿势,“奴婢和秋实这样的下五境修士,练气就像搭建屋子,只有一两根栋梁,万事才开头,若是‘破相’了,就等于是断了一根梁柱,房屋倒塌都会有可能。”
一开话匣子,陈平安就发现气氛融洽了许多,因为那两位少女仿佛天生就是擅长闲聊的,之后几乎就轮不到他插嘴,只需要竖耳聆听就行了,以至于陈平安客气邀请她们拿瓜果解渴,少女都红着脸答应了,一个低头侧脸吃着,另外一个便给陈平安解释打醮山,一个说累了,另外一位少女便接上话头,让陈平安听得津津有味。
就像一颗彗星拖曳着璀璨的雪亮长尾,急速冲向人间大地。
鲲船的船头那边,突然有人猛然间张大嘴巴,伸手指向天下极西方向,回过神后,赶紧招呼同伴们,竭力嚷嚷道:“快看快看!”
陈平安好奇问道:“为什么老百姓忌讳破相,玉璞境就可以保证‘不坏气数’?”
原来打醮山是俱芦洲的本土大派,位于西南方,虽然如今并无上五境大练气士坐镇,长达两甲子光阴,以至于按照规矩,自己摘掉了宗字头衔,从打醮宗降为祖师开山时的打醮山,但是打醮山祖上是真正阔过的,巅峰时期,曾经有两位上五境神仙,呼风唤雨,名动一洲,虽然两位宗门中兴的祖师爷,都是上五境第一境的玉璞境,即俗称的十一境修士,但不管如何,一宗两玉璞,仍是极为光耀的存在。
婢女秋实无言以对,她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上五境的风光,哪里是她一个二境练气士能够知道的。
怎么,阿良你给人打下来了?
那抹流星在西边某座大洲的大地上撞出一个巨大的大坑,然后一个反弹,由于那一拳的劲道之大,以至于这次反弹的高度,几乎要与中土神洲的大岳穗山等高,那个身影在空中顶点处,像是在寻觅方向,最终一闪而逝,天地之间几乎无人能够捕捉到身影。有实力跟踪身影之人,是名副其实的屈指可数,但无一例外,对此见怪不怪,全部懒得计较了,最多是在默默推衍天机变数。
背负双剑的少年喃喃道:“这一拳,有点……猛?”
结果有人一巴掌拍在少年脑袋上,气急败坏道:“猛个屁的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