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听去，似是“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一个甚么？”

戎胥牟猛然惊醒，心神恍惚莫名。

梦中的人事，有的模糊了，有的却很清晰。

恍惚间，想到了两日来的种种，止叔的关切，淳师的教诲，姒姨的疼惜，特别是周老伯的性命相救，他心中悲伤，眼泪冲开闭合的眼皮，顺着两侧流向双耳。

良久，才缓过心神和情绪，用手擦拭眼角，才察觉手中有个软软的物件，忙坐起身观瞧。

一块兽皮，刻了满满的字。

“阿爷来寻，玉璧奉还，心疾略缓，三年无碍，霄妘。”

他蓦然想到少女，“霄妘是你的名字吗，原来你还一直跟在我身边！”

环顾四周，发现阿娘和大哥就合衣睡在身旁，似乎一直守着自己，却睡得很沉，怕真的累了，梦中还不时皱眉，也不知是不是在替自己担心。

又听到守在帐外的侍卫们一个个也发着轻微的鼾声，“竟在偷懒，被阿爷发现，看重罚你们不！”

“阿爷，对了，她说‘阿爷来寻’，又说‘心疾略缓’，或许她的阿爷就是长辈口中的扁鹊，止叔原本要帮我寻的巫医！当初草庐里被她用针时的那股温热，与梦中的温热之感何其相似，只是一个涓涓细流，一个滔滔江水，莫非她和她的阿爷刚刚就在这里？是她阿爷在帮我治虚症？”

“但也只能做到略缓吗，‘三年无碍’是说，三年内不会再象这几日那般心慌要死的难受？生死有命，可我不想阿娘、大哥、阿爷伤心难过！”

“阿娘与大哥睡得这么沉，应该不知道她们来过……不对，一个侍卫瞌睡也就罢了，怎么可能十几人一起，或许是她爷俩做的手脚。她已经那般厉害了，真不知她的阿爷又是怎样的高手，比自己的阿爷又如何？”

“她还说‘玉璧奉还’，甚么玉璧？”

他在榻周找了找，甚么也没有啊？突然发觉脖颈间坠着的一丝凉意。

低头看去，确是一块半掌大的圆璧。

璧，是有小孔的玉，孔小而玉身宽，但这块璧却有相对称的两个小孔。他记得梦里他也曾戴玉，但这块却眼生的很。

仔细端详，凹凸有致，晶莹圆润，两孔处各穿了悬挂脖颈的白绳，中间蝴蝶般编结在一起，甚是好看。

此刻，他的心绪已平复，便又努力回想着梦中的诸般情形，甚么山岳，甚么草芥的。又想到了听到的那很长很长的典文，残缺不全，意思更是深奥晦涩。

“自然经？是这典文的名字吗？莫非是我曾经读过，又忘却了的？似乎在讲天地，万物，人身，还有修炼的道理，断断续续的，残缺不全……阴阳又是甚么？天地万物都有阴阳之说，似乎有些熟悉，想不起来听谁说过……人身也有电吗，电不就是天雷，那等恐怖，人还能活吗？……脑主思忆？难道人是用头脑思忆，不该是用心的吗……好像是这般道理……”

他细细咀嚼着自然经文的每一字每一句，有的根本不明语意，有的明了语意却又不懂其中道理，又或是明白其中意理却又感觉有悖常理，总之让他困惑不解。

闭目沉思，渐渐入神，脑海中浮现梦中女子那奇妙的盘坐之姿。不知不觉便有模有样学将起来，盘膝而坐，双手合抱于脐腹，手心、脚心向天。

今天看到网上关于b站播主饿死的文，破防了！

平凡普通，坚持，甚至挣扎，没有卖惨。

他那种挣扎和坚持，我写梦中这一段就是怀着这样的敬意，无论哪个时代，什么制度！

“人乃天地造物，皆是一般贵重

山岳之重者，天地崩而不自曲，强霸凌而亲弱护，莫可匹敌

草芥之重者，风雨动而不自弃，困苦欺而挣扎活，莫可轻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