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细想起来也不能完全责怪罗丹丹,会这样不留情面的当众数落我。
我刚离婚的那段日子,的确的确有点苦不堪言,难受也就算了,只可惜我那脑袋了,一到夜里就想加班,我都感觉自己都要成为美国人了,不知道什么叫做时差,整夜失眠,活像一个满载怨恨的鬼魂,根本就没办法闭眼,那也根本不叫作闭眼,更准确的说,像是演电影,以自己为主角去把痛苦的回忆再过滤一遍,而且这不是我主意识就能够控制住的,坏掉的脑子到了时间点就会自动发热,把我搞得精神衰弱,且一度怀疑自己得了晚期的抑郁症,越是拼命的想睡觉,就越发的精神抖擞,就连平常特想知道却又想不起来的事情,都会在这个时候蹦出来,折磨着我,蹂躏着我,让我度过了一段很漫长的,半人半鬼的生活。
当然,在自己拯救不了自己的时候,就一定会去求救,不由自-主的去骚扰一些正在熟睡的,自以为可以敞开心扉的亲人,很不幸,罗丹丹就是这可怜人的其中一个。
我顿了顿,其实蛮可以当着众人的面去还击一下子,好挫挫罗丹丹的锐气,可是善良的我,还是泛起一丝涟漪,怜香惜玉地抿出一丝笑意,说:“亲爱的媳妇儿,这个这个……家丑不能外扬对吧,这出门在外的,怎么着也得给你男人留个面子不是?那大不了,等晚上回去了,任你处置便是。”
我靠,自己都不得不佩服我灵光乍现的机智,美的光想往罗丹丹怀里钻。
“ge……wu……en……”罗丹丹拖着长长又坚定的音调,然后双手推出一个经典的龟派气功,将我的脑袋打了出去,那纯属的手法一看便知,她绝对是一位高水准的保龄球选手。
果然,我逗比的表演获得了观众的一阵阵唏嘘,不光是在坐的小媳妇、小美女,遮着半面去忍俊不禁,就连远处的汉子们都传来了酣畅淋漓的笑声,弄得我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只能像一个小丑一般,陪着大家一唱一和,欢快的忘却自我,甚至到了最后都不知在乐呵些什么。
随着欢笑的进度条不停的滚动,聚会也到了一个白热化阶段,有光着膀子叫唤的,也有面红耳赤啰里八嗦的,当然还有借着上厕所去吐的,可是,酒仙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那真是一个海量,又或者可以叫做“洋量”?
赵超和周大圆相互搀扶着,像是一个傀儡师操纵着一个傀儡那样,只是分不清楚哪个是傀儡,哪个才是傀儡师,不分你我的缠绵在一起,他们跳着熟练的秧歌,眼里却闪烁着诡异的寒光,跌跌撞撞地直冲向我。
我见势不妙,风一样的站了起来,只可惜为迟已晚,只能将计就计地透出无辜的样子,说:“两位大哥,这是干嘛呀,我看是喝爽了吧,这时辰也不早了,要不然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为什么明知多说无益,我还是要画蛇添足呢?我一边狗颜欢笑的看着两位酒仙,一边在心里给自己几个耳光,肠子都悔青了一段一段的。
“你个…臭小子,就你…猴精猴精的事吧?你说吧,咱俩啥关系,就现在…其他人都可以走!你,必须走不了!还有,少拿你那个…那什么胆囊炎来吓唬我,你哥哥我…不吃这套!”赵超显然已经进入状态了,拉着我的衣领不肯撒手。
我迷迷糊糊的瞅着赵超,真不知道他醉了还是没醉,要说没醉吧,这说话含含糊糊的跟说胡话似的,可要说醉了吧,我靠,他居然在这个时候都能想到我胆囊炎的事情,就在我沉思这哥们假戏真做,还是真戏假作的时候,又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现实摆在了眼前,差点就让我背过气去。
“喏,小蛋蛋,你看这是什模?”周大圆这个挨千刀的,竟然从背后拎出一大瓶伏特加,然后“咣”的一声,实实的砸在了桌子上,这瓶子大的吓人,起码有五个普通啤酒瓶的大小,瓶身倒是干净利索,白的透明,透明里还掺着少许的白色,不知是瓶体的颜色还是酒水自带的纯真,反正是看上去就已经醉了,或者是看着就有点胃疼的感觉。
我看着眼前的瓶子,不禁地咽了口口水,然后又不由得从后背冒出一股冷汗,我张开不利索的嘴,说:“我去,圆哥,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呢,你从哪整过来这么一大瓶,喝酒就喝酒,别要人命啊,我的亲哥。”
“哟,蛋哥,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这哪能让你一个人叼了去,你想的到美,这可是前段时间,我让出国打工那哥们特地从俄罗斯那边捎过来的,你瞅瞅这牌子,卡夫卡,卡夫卡的!”周大圆显出一副特自豪的表情,一边上挑着浓密的眉毛,一边戳着瓶身上的logo给我看,连同身边的赵超也跟着凑齐热闹来,赞不绝口的伸了一个棒棒的手势。
赵超狠狠地拍了一下愣在原地的我,说:“蛋儿,你要真把哥当兄弟的话,就赶紧给我坐下,陪哥哥好好喝会,再说了,又不让你喝纯的,看把你吓的,能不能不给咱们当兵的丢人!”
这话真是狠毒,竟让我张口结舌,根本无暇顾及赵超为何说话又利索了,难道他刚刚只是单纯的使了一个计策?恨的我咬牙切齿想要跟他玩命,可是我深知又打不过他,便只好乖乖的坐下,任凭他们蹂躏和千刀万剐,“那…那好吧……”
“这就对了嘛,来,兄弟,让小圆圆看看咱的军人本色!”赵超一边奉承我,一边坐下来,他拿来三个空杯子摆在各自的面前,然后双手抱起伏特加就往杯子里倒,只见一股清澈的液体沿着瓶口,画出了一道透明的弧线,可还没等看清楚就中道而止了,只占据了杯子一半的位置。
到底是他们学坏了,还是我本来就透着一股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