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10章 斩草除根  我的姐夫是太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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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咳嗽。

张安世一顿,而后又道:“陛下,所以臣糊涂了,据臣所知,外间闹的百姓,都是因为传出废黜新政的流言,百姓们害怕失去生计,所以这才纷纷‘滋事’,这不正是民之所向吗?怎么转过头,他们又成了刁民乱民,非要教他们一网打尽不可。”

“这样太不讲道理了,莫非我大明……还有其他的百姓,可那些要陛下向着他们的百姓在何处,臣却没有瞧见,再者,这邸报中说,这请陛下爱民如子的奏议,还是刘湛刘公所提出来的。刘公……”

张安世看向刘湛:“你瞧,这邸报中,明明白白就写了你的名字,这是不是你说的话?若不是,那么是谁逼迫你说的,你是堂堂侍讲学士,这天底下,谁可胁迫你说出这些话?”

刘湛听罢,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良久,他爆发出吼叫:“杀人者死!”

张安世依旧淡定从容地道:“那么请问,是谁杀人,你找出真凶来,若是找出真凶,当然杀人者死。可是,刘公你只是死了儿子,你的心思也太过歹毒了吧,就因为你没了一个儿子,竟要陛下大开杀戒,诛杀所有失去生计,四处奔走为之鸣冤的百姓,这可是十数万人之众啊!刘公……你瞧你怎么说的,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你要陛下大开杀戒,岂不是要教陛下做隋炀帝,就为了你的一己之私,你弃朝廷于不顾,将君父束之高阁,你还有良心吗?你堪为大臣吗?你还是个人吗?”

刘湛听罢,脑子更是嗡嗡嗡。

人在极端的愤怒之中,自然是容易不理智的。

他眼眸一睁,眼眶发红地猛然看着张安世,勃然大怒道:“就是你张安世杀的,是你挑唆,是你怂恿。”

“你的意思是……”张安世依旧平静地道:“我张安世竟可反掌之间,挑唆千千万万的百姓,刘公,这些话你自己相信吗?你不是一直都在呼喊着民心所向吗?可这民心一旦不向着你,你便恨不得将他们统统诛杀殆尽,现在却还想栽赃和冤枉我这大明的郡王,太子殿下的亲舅子。”

“你最好再好好想一想再说这番话,如若不然,我不依的,你只是死了一个儿子,可我被你泼了脏水,受你这般无端的侮辱,使我蒙受不白之冤,我甚至在怀疑,你这样侮辱我,乃是蓄谋已久,为的是借此攻讦太子,是想要暗指陛下,莫非……”

顿了顿,张安世显出一脸惊愕之色道:“莫非,这儿子是你故意杀死的,你杀死自己的儿子,就是为了要栽赃于我?”

什么叫锦衣卫,这就是锦衣卫!

平日里,张安世是讲理的,可人家不跟张安世讲理。

就你们会泼脏水吗?

我张安世堂堂锦衣卫头子,照理来说,栽赃构陷才是本职。

刘湛听罢,更是怒从心起,他本就处于丧子之痛中,如今张安世一番话,左一口你不过死了一个儿子,右一个你儿子死了,令他瞬间炸了。

刘湛怒不可遏地道:“小人,卑鄙小人,你……你……”

张安世冷冷地看着他:“出尔反尔,你才是小人!前几日,还在大呼民心所向,要陛下从善如流,应天从人,俯顺舆情。可转过头,便要诛杀百姓!我张安世爱民如子,不忍天下的百姓,被你杀戮,如今反而却成了卑鄙小人?怎么,你会写文章就了不起,以为写了锦绣文章,混淆是非黑白,就可逆转天心民意?”

刘湛瞪大着眼睛,泪如雨下,他怒极。

于是,不顾一切地突然暴起,而后狠狠一拳,朝张安世的胸膛砸去。

哐当!

这一拳,已用了刘湛毕生之力。

这显然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可拳头狠狠地砸在张安世的身上,骤然之间,刘湛的怒极的脸,突然变了。

张安世一声闷哼。

却是顽强地挺了过去。

而后,便见这刘湛的手背,鲜血淋漓。

“呃……啊……”刘湛发出傻猪一般的嚎叫,因为痛,整张脸像是扭曲了一般,随即在殿中打滚起来。

这一切……过于突然,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朱棣也不禁动容。

百官纷纷哗然。

外头的禁卫,已是蓄势待发,只等陛下一声口谕,立即入殿。

刘湛捂着鲜血淋漓的手,口里继续发着凄然的吼叫。

朱棣则看着张安世,却见张安世没事人的样子。

张安世低头,见自己的蟒袍上尽是血,便忙将蟒袍拽了一下,检验自己的伤势,他这一拽衣襟,众人便见张安世的蟒袍里头,竟有什么明晃晃的东西折射出光晕来。

竟是……是钢甲。

而那钢甲上头,似还凹凸不平,一个个菱形的小疙瘩,似在那钢坯上。

张安世舒出一口气,悻悻然地道:“好险,还好今日我穿戴了特制的反甲出门,如若不然,性命便交代在此了。”

百官:“……”

朱棣居然眼睛一亮,道:“那是什么?”

张安世忙道:“陛下,是反甲,臣又称它为刺猬甲,专门用来严防宵小的。”

朱棣:“……”

良久,朱棣看一眼那地上打滚哀嚎的刘湛,冷着脸,慢悠悠地道:“下一次入宫,不可穿戴这玩意了。”

张安世道:“是,臣再不敢了。”

朱棣随即,怒气冲冲地看向刘湛:“当殿袭击大臣,何罪?”

此言一出,百官又陷入了沉默。

张安世这时却道:“陛下,他死了儿子,一时愤怒,错怪了臣,所以失手,臣以为,这情有可原,恳请陛下饶恕他。”

朱棣一脸无语,他觉得张安世在反复地蹦跶,一时不知这家伙,他到底跳在哪一头。

百官则都意味深长地看向张安世。

只见张安世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臣以为……许多事都要根据实际的情况,来判明案情。”

朱棣只好点头:“也可。”

在剧烈的疼痛之中,终于稍稍缓解的刘湛,却是破口大骂:“张贼……张贼……”

张安世却没有搭理他,而是慢悠悠地道:“不过……臣还有一事,想要奏报。”

说着,张安世又从自己的袖里,掏出了一份簿子来,便道:“昨夜,有这么一个情况,有人在锦衣卫某千户所门口,丢了一份这样的簿子,锦衣卫上下,不敢怠慢,连忙细查,这才发现,这竟是刘湛家的钱粮簿,其中的许多账目,在卫中的校尉计算之下,发现了不少的问题,不,不是不少问题,而是问题很大。”

朱棣听罢,身躯一震。

而那刘湛,本是骂声不绝,可在这一刻,他突然不骂了。

殿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张安世慢条斯理地道:“其中的账目,实在过于耸人听闻,臣觉得兹事体大,不得不报。经查,侍讲学士刘湛乃于都县人,为官之前,耕读为生,家中不过田产二十余亩,又有十五亩桑林。此后为官,每年的俸禄,都是可以计数的,若是他家的田产每年都是丰收,而他的俸禄,他一文一毫都没有,他这二十年,至多能攒下的钱财,也不过千两纹银,臣就算他乃是理财高手,而且一家老小,可以餐风饮露吧,算他家能有两千两。”

“可实际情况呢,五年前,他就在京城置办了一个宅院,费了三千多两纹银。不只如此,他家在于都县,短短十数年间,就已成了县中的大户,如今,共计田产三千六百余亩,还有桑林、松林千余亩。当然,这些不算什么,他家中的现银,竟也有万两之多,再有苏州,还有一处别院,现如今,他一家人,单单府上的奴仆,就有四十人之多,佃户两百二十余户。噢,对啦,他还有六房小妾,每年的胭脂钱,都需费数百两。”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随即道:“陛下……臣方才之所以说,他不过是死了一个儿子,并非只是臣不通人情,这是因为……臣深知刘公的妻妾多,儿子也多,确实不缺这么一个,并非是臣不通人情,也不似臣似的……迄今为止……”

朱棣摆摆手,露出几分不耐道:“好了,好了,别说了,够了,只说钱的事。”

张安世忙点头,便道:“所以……臣便连夜命人,去了解实际的情况,这才发现,这账簿中所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其实何止是刘公突然一夜暴富,便是他的子侄兄弟们,也不知是因为他们勤俭持家,还是勤劳肯干的缘故,反正突然之间,竟都发了家,臣在于都县,已让人核实过……”

听到已让人去于都县核实……

听到最后这句话,顿然间,百官个个毛骨悚然,后背僵直了。

很明显,这昨夜才发现账簿呢,不可能一夜之间,就让人去千里之外的于都核实的。

除非……张安世早就让人去于都盯着了,而这账簿,其实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已。

这张安世是打算把这刘湛往死里整啊,人家要干死的,可不是刘湛的一个儿子!

这是斩草除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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