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就这样顶着睡意,好不容易是熬到了后半夜,终于可以去见鲁侯稠了。
李然和祭乐在褚荡以及子路的护送下,子家羁在前带路,出了驿馆,却又上了后山。谁知,这却只是疑兵之计,鲁侯稠并不在后山。待众人穿过小路,竟是又绕了下来。
在近郊附近的一个破败不堪荒废驿站里,终是见到了鲁侯稠。
鲁侯稠倒也算是体面,衣着虽非王袍,但也是丝绸锦帛所制,有些破漏,却也干净。
不过,多年未见,鲁侯看起来竟是苍老了许多,人也是极为消瘦。虽是不过三十出头,但此刻头发胡须竟已成白。
看来,这段时间,鲁侯是真没少吃苦头。
他如今身边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实际上,那些人大都是化整为零,分布在周围对此地是暗中保护,鲁侯稠见到李然和祭乐,甚是欣喜,当即带着他们进入内室。
当内室只剩下李然和祭乐的时候,鲁侯稠腿弯一软,瘫软在地,捶胸大哭,原来他在外人面前,一直都得是端着国君的架子,实则内心还是那个曲阜祭氏别院的阿稠。
鲁侯稠犹有童心,容易冲动,天下皆知。
“阿姊,阿稠苦矣……”
而他这段时间实在是受到太多的委屈,祭乐见状,上前抱住鲁侯稠,哭道:
“阿稠受苦了!”
鲁侯稠哽咽道:
“阿姊……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鲁侯稠说得此言,并无半分国军的模样。而祭乐也是连忙呜咽着回道:
“怎会?阿稠放心,有阿姊在,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咱们……咱们杀回去!杀掉季孙老贼!替你报仇,替叔父报仇!替阿婼报仇!也替阿姊的父兄报仇!”
其实,鲁侯稠在即位之前,便一直是在那装傻充愣。他曾以此骗过了季孙宿而免遭其清算。
但在李然走后,身为一国之君的他,身边反而是再也没了一个可以时刻提醒他的人。
而在叔孙豹去世后,叔孙氏一族又势力大减,由此也导致本就容易冲动的鲁侯稠,做出了后来一系列的冒进之事。
以致于自己如今是有国不能回,而季氏代摄君事,也几成定局。
但是,现在这节骨眼,又能责备他鲁侯吗?
李然纵然是有千万言语,这时也是说不出口。
但见祭乐如此激动,李然也是站不住了,急忙上前劝慰一番。
且让鲁侯稠坐下,并是搀着祭乐,想让她把激动的心情给平复下来。
鲁侯稠经过李然的一番劝解,也停止住了哭啼。让他将这段时间的苦水,都跟阿姊叙说了一遍,并是自感甚为悔恨:
“出奔之时,宋国和齐国方面都曾表示会全力支持阿稠,却不想宋元公突然薨于前往晋国的路上,而拥立阿稠回国的齐军,竟也是直接迎来了一场大败。此后,齐侯便对寡人更是不管不顾了,再加上晋国方面一直对季孙意如有所包庇,所以阿稠归国之事,便更是遥遥无期了。甚至,就连阿稠身边很多人,都不敢再提……”
李然轻握着祭乐的小手,并是开口道:
“季孙意如现在在鲁国可谓一手遮天,甚至连孟氏和叔孙氏都在其掌控之中!而且,此番阿稠当时是受人挑唆而临时发难,他季孙意如其实早就布好了局,专门就在那等着。其目的,便是为了将自己装扮成是受害无辜的模样。”
“可狠!明明是他逼迫国君出奔在外,怎会他反倒成了受害者?”
祭乐如此愤愤不平的说道。
而李然又不由是叹息一声,并是摇头言道:
“季氏如今代摄鲁君之事,而上次黄父之会,季孙意如更是四处言说,鲁侯出奔之事乃都是国君的过错。正所谓三人成虎,众人虽不尽信,但听的人多了,久而久之,众人自然也就无从分辨其真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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