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抵在太阳穴上的枪口在她扣动扳机的那一秒下意识的移了位置……

身体已是到了极致，有些话沐欢没说，但她自己也很清楚。

手贴在门上，脸凑了上去。

伤口出血，江静初痛的昏昏沉沉的，医生重新处理好伤口。

古寒笙身上还穿着被抓时的那件衣服，身上的血迹早已干涸，贴在身上却还是能让他感觉到鲜血的热度，烫着他的肌肤。

“直升机还有多久？”

听到声响，立刻睁开双眼。

他是在和世人眼中的危险份子打交道，首先他自己也要成为危险份子。

没有她当挡箭牌，对面警方和莫司爵的人就没有了顾虑。

原本她想的是直接和古寒笙同归于尽，这是最直接最快速的方法，但是莫司爵和沐欢同时反对。

闪过最频繁的画面是江静初那双纤细的手，手指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血从她身上涌出来……

只是试探的微动，痛楚从左边月匈口传至全身，江静初忍不住痛的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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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对峙，时间在流逝，三分钟很快就过去。

她，现在竟然和他说，她后悔了。

江静初除了谢谢不知道再说什么……

江静初躺在牀上，身体没有力气，但没陷入昏迷。看着牀边的沐欢，低声道谢：“谢谢。”

……

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再耽搁，只会被警局的人直接拦截。

他眼中不重要的人生死从不会引起他一点情绪波动……

这个女人不是爱自己爱到骨子里，他对她做任何事情她都无怨无悔的爱着。

敛神，开口。

莫司爵虽然不在，但医院外面，和这一楼层都被严密的保护着。

他还没有同意，她敢和他说后悔。

而是真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很清楚在莫君天的心底，她的存在是什么。

……

在同一楼层，只有十几米的距离，江静初却是步步艰难。

站在原地好一会江静初这才重新往前走……

沐欢心底惦记着不悔，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看护，并未责怪，但表情却是在告诉她，别再有下一次。

还没有一个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是如此坦然，如此平静，如此干脆。

刚刚她只是太想知道不悔是不是真的没事，想亲眼看看才可以安心，并非是真想折腾自己的身体。

躺在病牀上的江静初突然睁开双眼……

监狱里只有一盏不明亮的壁灯，照不进他的牢房里，完全封闭的牢门，只有送饭的窗口能打开。

就连她，这个曾经参与伤害过他们的人……

医院

古寒笙的人没有放下武器，警方来的人比他的人要多上几倍。

医生在交待别再让伤口裂开，身体本就虚弱，再这样折腾，刚捡回的一条命可能就是白捡回来了。

没有人在他安排的严密情况下还能进来……

让古寒笙放弃挣扎，直接被警方带回去，也不可能。

入眼很暗，只有走廊的灯从门上的玻璃透进来，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直往鼻子里窜。

从不悔被古寒笙带走，她的神经一直处在紧绷状态。

“唔。”

没有一点畏惧，也不是威胁。

有片刻的怔愣恍惚，宛如隔世。

在放饭口摆放着一口未动的食物。

沐欢打断了江静初再次感谢，看着她的眼睛低声开口。

那些攻击她的舆论她都有看到，泼硫酸的意外事件，虽只是虚惊一场，但如果是真的……

“是，沐小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江小姐。”

看了一眼睡在不远处的看护，应该是沐欢他们帮自己请的，睡的正香，她的动作很轻并没有吵醒她。

病房里，沐欢睡在不悔病牀边安置的牀上，在听到声响的时候立刻睁开双眼。

“老板，没时间了。”

她很清楚，这条命是捡来的，活下来，她便能看着不悔成长。

直升机越来越近，古寒笙大掌扣着江静初的肩膀，枪抵在她头上，慢慢往直升机边退。

请来的看护站在一边紧张的看着沐欢，请她的时候付了比普通看护多了一倍的价格，让她好好照顾江小姐，可……

古寒笙的速度再快，还是没能把枪移开，江静初自己扣动扳机的那一枪还是打在了她的身上。

警方的人在让他们放下武器，但古寒笙没有开口，他的人不可能会听警方的。

一手扶着墙壁，慢慢往前走着。

古寒笙又摸出一支，再次点燃。

一手扣在江静初的肩上，掌心的触感让古寒笙的面色微微有点波动。

江静初是背对着古寒笙的，但身高关系，他还是清楚看到她的表情。

“谢谢医生。”

一步一步，江静初慢慢离开病房，往前走。

最后他们总算达成共识，他们同意她涉险，但只能是开车引开莫君天。

鲜血从月匈口位置快速涌出，衣服很快染的一片血红。

闭上双眼后，很快呼吸变得均匀，沉沉睡去。

“照顾好她。”

“谁？”

……

白昼黑夜的交替，都是由头顶上只有比拳头大点的窗户透进来的光亮让被关押在里面的人知晓。

即便在她被推进手术室前，沐欢告诉她，不悔已经没事了，可她还是想亲眼看一看，她的女儿是不是真的没事了。

柔和温暖的灯光打在不悔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更像是在沉中的小天使。

身体很虚弱，可心底却有个信念，想看看不悔。

等等开始吵着要来看姐姐，沐欢哄着等等，小家伙听话，乖乖的和她说晚安，然后让刘妈抱着他回房间睡觉。

但对于江静初来说，这个赌局，她没有赢的机率。

江静初知道他太多事情，看警方这次出动的人，他被带回警局，有莫司爵和殷牧离，他没事从警局离开，几率为零。

站在不悔的病房外，江静初眼前一阵阵发黑，用力的咬住唇-瓣不让自己倒下。

手掐着的感觉不到肉，只捏得到骨头。

在他眼中江静初的命不值钱，但在警方的眼底，她是一条人命，正义不允许他们拿人命开玩笑。

沐欢没听到人应自己，起身往门边走。

死一个几个，都如同死一只蚂蚁两只蚂蚁般……

但当江静初扣动扳机，子弹穿过她的月匈口，鲜血涌出来，他怀里一空，她跌倒在地，他垂眸看清楚了她脸上的表情。

那一刻，他下意识蹙起的眉头。

她的表情在告诉他，她是真的放下了，也真的后悔了。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由心而生。

对她的后悔，他终究是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