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怕两人动手，又将两人分隔开来。廖秀才见孟屠子被众人拉住，便跳脚回嘴道：“说谁谁明白……”

“别内讧！”马长官微微抬高了声音，“现在用人之际，团结会人数众多，而且每日都有村民申请加入，各种事务都要烦劳诸位，大家都有事情做，一切行动都商量着来。万万要抱成一团，切不可各自敌视、相互指责攻击。”

何四一伙人如嗅到蜂蜜的狗熊一样连滚带爬地扑到牢门上，每人都好似看见救命稻草一样盯着木桶，口中吞咽着口水。

天台山上，武岳阳天不亮就早早醒来。他蓬头垢面地扒着牢门，嘶哑着嗓子大喊大叫：“水！渴死人啦！人都死了？我要水！”

武岳阳肚子饿得咕咕叫，懒得和他辩，他喊累了，蹲坐在牢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外面。不一会的功夫，姚青端着一个竹筐重新来到后院，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拎着木桶的喽啰。

孟屠子和廖秀才听到“大家都有事情做”，就不再争执。众人见马长官丝毫没有兵爷爷的臭脾气，也不见他盛气凌人、独断专行，都放下心来，听他部署指挥。

“怎么不饿？”武岳阳火冒三丈。

“莫喊了，你喉咙都喊哑了。”何四劝道。

“你再敢说一个字！”姚青皱眉指道。

何四来回看几眼两人，不知从哪里解释。姚青冷笑道：“你们不是一伙的，也从来不认识，只是你不该叫他何四叔。我懒得跟你闲扯，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待着吧。”姚青说罢欲走。

“你……你讲不讲理？我骂人是不对，可全由你们误抓我引起，你放了我，我给你赔礼道歉。”武岳阳正色道。

姚青唰地一鞭子抽下，武岳阳怕她发难，提前做了防备，见姚青扬起马鞭就退后躲闪，那鞭子啪地抽在牢门上。

“什么！”姚大脑袋揪着骚猴儿胸襟喝道，“他们把顺子点了？”

廖秀才暗骂孟屠子后知后觉，他一百个看不起、一千个不屑挂在脸上，“孟屠子，你不是新兵蛋子么？你几时摸过枪？”

姚大脑袋正从里面往外走，两人在门口处撞了个满怀。

牢中众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众人分得了米汤和馒头，退到牢里大口吞咽，武岳阳这时才得以翻身爬起，他知道姚青是成心捉弄他，心里想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打算先厚着脸皮填饱肚子再说，可又拉不下脸来吃那“嗟来之食”，他犹豫着，姚青已开始收拾木桶和竹筐。

何四知道解释也没用，山匪哪肯轻易放人，但他被武岳阳纠缠不过，想帮他解释几句，还没张嘴就听前院伴着马蹄声，远远传来喊叫声：“不好啦！大掌柜的！出事……出事啦！”

“我从来可没那么大的野心，没啥子能耐带领索家岭的兄弟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却也不能任由酒囊饭袋胡作非为，白白葬送了众兄弟的性命。”廖秀才摇晃着脑袋针锋相对。

武岳阳涨红了脸，他强压下怒火道：“我已说过我不是他们一伙的，你们误抓了我，干嘛还要羞辱我？士可杀，不可辱！你们要么放了我，要么杀了我。”

姚青没有料到武岳阳竟没有顶撞，又看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嘴唇干裂出一道道的血口子，水牢中其他人也是饥渴难耐，大多瘫软在地上。姚青恼怒骚猴干嘛不给这些团兵一些水喝，她回头喊道：“骚猴儿！”突然想起骚猴儿早上去索家岭，做顺子的跟背风去了。她见武岳阳的可怜模样，心中有些不忍，打算去水井处拎些水来。

姚青将竹筐往地上一顿，板起面孔道：“你说不是一伙就不是一伙？你说误抓就误抓？别使诈了，谁信你的鬼话！”

孟屠子气得呼呼直喘，指着廖秀才的鼻子喝问：“你说谁是酒囊饭袋？”

原来那木桶里盛的是米汤。姚青将几只碗摆在地上，“别抢！都有份。”她将碗里都盛满了粥，分发下去，又从竹筐里取了白面馒头分给众人。

“踩着我了！哎，说你呢，别挤！我的腿！啊……”武岳阳发出一连串的嚎叫。可众人挤到门口争抢水喝，哪顾得他的死活。

骚猴儿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他咽了口唾沫，“顺子……顺子挨了飞子，被他们用喷子点了！”

“嗯，我猫在离他们老巢不远的长草丛里，亲眼看到顺子进了他们的大门，很快……很快听到枪响，不大一会顺子就被拖出来……拖出来埋了。”骚猴道。

“操他妈-的，跟他们拼了！”谢老二和刀疤脸齐声骂道。

姚大脑袋扬起手，大堂中的众匪安静下来。

姚大脑袋将头凑近骚猴儿，两人的鼻子挨着鼻子，姚大脑袋咬着牙问道：“你亲眼看到的？”

“亲眼看到的。”骚猴儿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