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小吴法呦,这回看你还无法无天不,一会你们牛掌柜的来了,可饶不了你。”山羊胡老伯皮笑肉不笑地对吴法道。
“你也太不小心了!”
“就几步远,大晚上的,你骑什么马……”
众人围住从和祥当铺逃出来的年轻人,不住安慰。
浓烟滚滚,火苗乱窜。
“没啥事吧,可烧坏没有?”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牛掌柜那些宝贝?”
门外一阵哗哗泼水的声响,年轻人隔着门都能闻到刺鼻的煤油味。紧接着,碎步绕当铺一周,跟着“呲啦”一声,亮光一闪,明显是门外的人划着了一根洋火。
吴法计议已定,起身来,跑到邻居老李家西房头,将拴在马棚里的一匹黑马牵出来,他翻身跨上马背,“我去喊牛掌柜!”
不及细想,年轻人两步奔到后屋,抓过葫芦瓢,从缸里舀了两瓢水兜头淋在自己身上。顺手抓过一把椅子,架在后窗墙下。
“不是摸死人钱的盗墓贼就是臭流寇丘八子,呸呸呸,真是倒霉,眼瞅着明天就掌柜的结账了,今天竟遇到这几个催命的……保不准回来杀人灭口,这个阎王殿是待不了了……”年轻人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到后屋草草将衣物包好,又将枕头下面的一个信封贴身塞到胸口,就要出门。他回头看一眼生活了六年的和祥当铺,柜台不再低矮,墙壁不再黯淡无光,连平日里他最为厌烦的座钟滴答声,也变得悦耳了许多。
年轻人推开后窗,热浪扑面而来,他不及躲避,头脸被火苗舔到,呛人的浓烟中立即掺进燎猪毛的焦糊气味,年轻人用手护住头脸,已然不及,头发和眉毛早被烧干净了。
“哎,这火不得烧一宿啊?店里那些值钱的玩意儿可可惜了……”
“老李老李!赶紧把你家的草垛挪走,沾上火星再把火顺到马棚,这一条街都得搭进去!”
生死关头,年轻人顾不得许多,踏住椅背,拼命地扒住窗口。窗台被火烤得烫手,年轻人咬着牙从窗口跃出。
年轻人赶紧关了店门,他用袖口抹了两把额角和脖子渗出的冷汗。刚刚竭力装出一副平静淡然的模样,好歹熬到这马汉三一伙儿离开,这五人若再停留一会,年轻人保不齐是要尿裤子的。
人群中突然有人惊道:“妈卖批,那边怎么也有火光呦?”
“那这紫符呢?”马汉三追问道。
“哎呦,怎么就起火了,店里还有人没有?”
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年轻人终究晚了一步,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原来这年轻人的名字是“吴法”。吴法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他刚刚回过神来,他抹了把脸,说道:“掌柜的回家去了,店里只有我。”
“前街怎么也起火啦?”
“好像还不是一处呐,是两处!”
“狗日地,莫不是小日本混过来了?”
“快去喊人!快去喊人!失火啦,快救火……”
街坊们自去救火,而树影后面那人,打了一声呼哨,向吴法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