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澹雅一听,笑得眉眼一弯,意有所指:“可我瞧他那缠人的架势,还真险些以为你们是连体婴呢。”
她又开口打破僵局:“既然师叔现下得闲,不知可否替师侄心中困惑已久之事,解惑一二?”
他最后及时补上的一句话,让顾君师深沉的神情稍稍缓解下来,而世界意志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解释?
其实在六绛浮生到来之前,顾君师跟澹雅早就察觉到了,但一个心怀鬼胎,一个另有心思,于是一个更加使劲地制造粉红泡泡,一个则没有拒绝避开。
“无名师侄,我如此用心地回答你的问题,你怎能如此轻飘飘一句感谢便打发了我……”
他扯动了一下嘴角:“你真信?”
他清了清嗓子,组织了一下语言回复她:“接道理来说,以杀还杀,可以扯平这一桩恩怨,但听你的要求,是需要对方谅解,可我认为没有人能够再心无芥蒂地去接受杀害自己的仇人。”
顾君师维持一贯温和语气:“浮生师叔有门派任务出山了,无名与浮生师叔并非连体婴,自然不需要时时在一起。”
他眼神一黯,电眸红唇凑近,吐息诱惑:“我若说,我是专程来找师侄你的,你信吗?”
顾君师缓缓冷淡下脸,先是公事公办地打了一声招呼:“六绛师叔。”
乍一见顾君师如此冷漠的态度,六绛浮生心一下都凉半截了。
天道生怕顾君师答应:“顾君师,六绛浮生现在很生气,你赶紧解释,他想让你向他证明,你对澹雅无意,一切只是误会。”
澹雅也没有犹豫:“做不到。”
所以这一次他特意来跟她“偶遇”,只怕另有所图。
“要不要我帮你试探一下,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澹雅眼神睨向身后盛怒的六绛浮生,眼眸弯弯含笑,却不怀好意。
澹雅再度凑近,有意制造一种暧昧的距离。
但澹雅却在下一秒又快速改口,他盯着她的眼睛,那里面似乎有着他完全不了解的、深沉晦涩的内容,他心底莫名有一种迫切且不安的警示在疯狂大喊,必须安抚住她,否则后果绝对不是他能够承受得住了。
而顾君师不走,留在原处等他,自然也是有她的打算。
“伤害?伤害到什么样的程度?”
他想看见顾君师面红耳赤的羞涩表情,然而他看见的是……她老神在在地回视他,那神色比他还从容自在。
“总感觉说不信,你会长篇大伦扯出一堆我不想听的话。”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澹雅:“……”
“……倘若人死了,这种程度的补偿,未免太过轻易了吧。”他似笑非笑。
这话虽然有些文艺矫情,于霸总钻石一样的心脏很难感同身受,但不可否认这是大多数可能会产生的心境。
跟之前她对他的“含情脉脉”相比,如今简直就是“心如止水”,他不知道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事情,误以为是澹雅在背后说了什么,看向他的眼神阴翳冰冷。
澹雅名字倒是取得淡泊清雅,但他本人却是一个十足的小人,利己损人。
澹雅:恕他直言,就这种程度的伤害,认真来讲应该用一个更严重一点的词,叫杀害。
这种事情以她过往贫瘠的感情经历是无法理解的,但既然现在时机跟气氛都到了这里,她也有现成的技巧跟教程做法,无妨一试。
顾君师想起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看过的一本话本子,好像是在讲男女主因为女二从中捣乱,彼此误会,两人每次见面,明明张口就能够解释清楚的事情,他们就跟没张嘴一样,永远都在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顾君师赞同,并提出建议:“那她也让你杀一次?”
天道奇道:你是要跟人家请教问题的,将他弄得下不来台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顾君师道:没什么好处。
“信。”
澹雅也没有头脑发昏,随便被人哄两句就找不着东南西北,但他的确是有意想接近她,既然眼下是一个好机会,他自然不愿意放过:“你知道,人被信任之人伤害,首先痛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早练就坐怀不乱本领的顾君师平静道。
“若一女,曾伤害过你,但事后她为此补偿,对你百依百顺,事事顺你心意,你可否会因此谅解她?”她问。
“澹雅师兄,我知你一向嫉妒我,背后也多次中伤,若是遇上不知实情,初入师门的人,只怕会当真信了你的话。”
这还是六绛浮生第一次用这样不顾体面、尖酸刻薄的语句来针对澹雅,以往他哪怕知道澹雅在私底下做的一些手脚,也是漠然冷静以待。
澹雅这一听,反倒一下被激起来恶趣味,他好像真的掌握住六绛浮生什么弱点了。
“师弟多想了,师兄可没有跟无名师侄说你的坏话,方才不过是与无名师侄探讨了一些情感问题,她估计是不方便跟六绛师弟说,所以才特地找我这个不太熟悉的师兄聊聊吧。”
有澹雅这个神助功在,想要的误会这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