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息时间,夫子伸手一摘,一个被铁笼子捆住的黑陶罐就摘到了诸葛渊面前。“六日为期,你要能找到办法让这东西退回去就算你赢。”
夫子走了,留下了诸葛渊跟丁裕华陆茗柯待在原地看着那笼子里的黑陶罐子。
一旁的同窗还在幸灾乐祸。“跟夫子打赌,你小子真行,赌赢赌输了,你都倒霉啊。”
“不会的,夫子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诸葛渊此刻也来了兴致,兴致冲冲地跑去私塾内,提着油灯就从书上去找对策来。
刚开始,诸葛渊觉得自己找到了办法,不断去跟那黑陶罐子上尝试。可无论怎么尝试都不起作用,要不是有铁笼子罩住,早就向着诸葛渊砸了过来。
为了得到夫子的神通,诸葛渊废寝忘食,全身心都栽到书里面,没过两天脸色就变得非常的憔悴。
手提着一本新书,高兴的诸葛渊就踉踉跄跄地往铁笼子走去。
很快一泡童子尿被泼在了黑陶罐子上,然而除了把那倒福打湿了一些外,别的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书上写的东西居然还有假的。”诸葛渊很是气馁的把手中的往地上一扔。
不过他快速看了一眼夫子家宅的方向,连忙又伸手捡了起来。“只让从书上找,当真有办法吗?夫子该不会是在诓我吧?”
一旁传来大大小小的嬉笑声,诸葛渊带着几分布满的向着那边挥了挥书。“就跑过来看我笑话,也不知道帮忙。”
“那可不行,这是夫子跟你之间的事情。我们可不敢插手。”
“四郎,你这要是真赢了夫子,我认你当干哥哥!”
诸葛渊不是那么轻言放弃的人,他继续全身心地投入其中,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他索性把所有书都抱到铁笼子旁边,边看边试。好在今天的月亮很大,不用格外点油灯。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犯困的诸葛渊揉着眼睛伸懒腰时,四周已经静悄悄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这帮牲口,当真一点忙都不帮啊。”诸葛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准备继续找,过了今天可就只剩三天了。
可就在这时,诸葛渊似乎感觉到有点不对劲,眉头微皱的他想了想,再次抬起头来看向四周。
忽然他注意到,被夫子甩到墙上的黑陶罐子居然没了。
很快诸葛渊就注意到了地上黑陶罐子压出来的浅浅泥印子,一路向着村外头滚去。
“跑了?”就在诸葛渊考虑该准备办的时候,远处的竹林子传来了新动静。
诸葛渊瞪大眼睛瞧见那黑陶罐子又顺着离开的印子缓缓地又滚回来了。
它不单单回来,它还带回来了一些东西,那是一排手中提着白灯笼,脚尖碰地的蜡黄纸人!
所有纸人的左眼眼白中写着世罗二字,而所有纸人的右眼眼白中则写着开经。
这些纸人就这么轻飘飘地缓缓走了过来,从诸葛渊的面前走过。
随着纸人们一个接着一个,擦过那困住黑陶罐的牢笼,那牢笼的颜色越来越淡,最终彻底消失,让里面的黑陶罐子恢复了自由。
而那出来的黑陶罐子也没有乱跑,直接跟着纸人的后面,向着旁边一家院子走去。
“那里.好像是……夫子的院子吧?”诸葛渊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焦急的向着那边冲去。
可就在他快要到院门口的时候,所有的院墙尽数往外一倒,“轰”的一声,把里面一只头大身小,头长触角,尖牙利齿,身长十数尺的狮子瞬间展现了出来。
那门板大的大嘴一张一合,就把一个纸人给咬得血肉模糊。
三个白灯笼砸在了它的鬃毛之上,一团火焰当即冲天而起。
在火光的照射下,四周的一切开始发现变化,剩下的纸人脸色不再那么惨白,而开始变得红润起来,而那头狮子也开始逐渐长出了角,并且向着更加骇人的方向转变。
就在那狰狞的巨兽狠狠地咬向一位纸人时,诸葛渊从旁边冲了过去来,把那纸人给扑倒在地给救了下来。
等瞧见那巨兽去追赶其他纸人时,诸葛渊把地上的纸人给扶了起来,“你们为何要跑这来?”
“来除妖的!近几年南知县大旱,传闻有邪祟作妖!我等作为监天司一员,自然要替天行道!”随着不断说话,那纸人在诸葛渊面前变得越发的栩栩如生。
“大旱也不归夫子管!你应该去找龙王庙啊!快走!夫子生气了!”
纸人却摇了摇头,“那我不管,我只听我师父的,等我师父开始做法,定能制住这邪兽。”
话音刚落,那两个黑陶罐子直接跳到空中炸开,各种三角旗连着一张红网把那巨兽给罩得严严实实。
诸葛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口中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可是.夫子是灵夕啊”
下一刻,那巨大的红网瞬间燃烧成灰,越发巨大的咆哮声震的头顶的钟乳石不断落下,震的所有人的影子瑟瑟发抖。
“你师父在哪?”诸葛渊拉着纸人向着远处的一位高一分的纸人冲了。
那眼中带着恨意的纸人正在做法,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一排排剪出的小纸人在他的手中木剑挥舞下逐渐站了起来。
“快停下,再这样下去,你的人会全死在这里!”诸葛渊冲到了他面前。
“哼!老夫停下,就不用死?瞧瞧那吃人的是什么东西!”纸人的做法又快了几分,眼白中的两个字开始泛光。
“死不了!听我的!肯定死不了!而且你不可能赢!洞里可不只有夫子!!”
随着诸葛渊指去,其他纸人这才瞧见了四周那些大大小小的眼睛,他们的眼中露出一丝绝望。
“我等跟着这些邪祟拼了!”一位冲出去的纸人被诸葛渊死死地抱住。
“各位!听我的!我有法子救你们出去!!”诸葛渊说着把那道人纸人手中的兵器给抢了下来。
就在剩下的所有纸人都靠拢到诸葛渊这边,自然也把巨兽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
它那越发巨大的狰狞巨口,上连着洞顶下连着地,就这么气势汹汹的車了过来。
眼看着那巨口就要把所有人全部吞噬,诸葛渊直接挡在了他们的面前,对着那狰狞巨口大声喊道:“夫子!我赢了!”
巨口停了下来,刚好停在了诸葛渊的面前。
诸葛渊长吁了一口气,走到其他人面前一边收走了他们的各种兵器法器扔在地上,一边向着身边的巨口说道:“夫子,你说过的,让我从书上找办法,我找到了!”
“何种办法?”
“化干戈为玉帛,夫子这是你当初教过的!这种误会本来说上几句话就能解决,没必要弄成这样。”
“你还说过,凡事只想着蛮干那都是莽夫才做的事情!能动嘴的绝对不动手!”
“而且夫子,他们不是来抓你的,他们是来解决大旱的,只是找错了方向。”
听到诸葛渊的话,那张大嘴渐渐回缩进了后面的黑暗中去。空中的凝重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
诸葛渊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那些道士,“都走吧,回去告诉县令,大旱跟天灾也不是这边引起的,你们找错了。”
捡回一条命,刚刚那位小道士连忙向着诸葛渊拱了拱手,“多谢恩公,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算不得什么恩公,我叫诸葛渊。”
小道爷还打算说点什么,却被老道士强行拉走了,老道士自然是知道诸葛渊救了他们的命,但是碍于脸面,什么都没说。
就在诸葛渊瞧着他们越走越远的时候,背着手的夫子从后面走了出来。
“瞧见没有?不读书只知道练神通,就跟着这些人一样,方向不对,脑袋撞破了也找不到自己要的东西。”
“你以后记住了,神通可以学但是书一天都不能落下。”
诸葛渊听到这话,眼中顿时带光。“夫子,你真教我神通了?”
“嗯,既然你赢了,那当然是要教,不过我只能当得了你家师,当不了你业师,我有一老友,是个人,更适合当你的业师,你去找他吧。”
听到这话,诸葛渊一愣,紧接着转过身来,看向自己待了这么长时间的村子。
“要走了?”
“你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而且大齐童试也要开了,你也该去赶考了,刚好两件事情一并办了吧。”
诸葛渊知道自己会有走的一天,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天快亮了,去收拾收拾吧。”一张大手盖在诸葛渊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
诸葛渊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一个包裹就是他所有的家当。等他来到村头,天也已经亮了,其他人都在等着他呢。
诸葛渊看着自己那长着两个脑袋的同窗,泪水一时间有些没忍住,这一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了。
一时间他有种不想走的感觉,就想待在这里陪着他们。
“哭什么,给你两壶黄酒,留着路上喝,你一个人喝绝对是够喝了。”丁裕华陆茗柯把两壶酒塞进对方怀里。
其他人也纷纷送上各种离别礼物,要不是最后三太奶送一个竹篓子,还真放不下。
跟自己的好友同乡们一一拜别之后,诸葛渊走进了竹林,踩着从竹叶中透过的点点晨光,在向着大路出发。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了夫子的话。“四郎!莫要忘了!君子行走于世应当如何?”
诸葛渊脚下的步伐更快了。他用力擦掉泪水,开始向着自己人生中下一段新路程奔了过去。
“立德!立志!立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