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

“莉莉丝。”

“我们都爱莉莉丝。”

“曾经，我茫然前行，幻境的路上，只有莉莉丝是惟一的方向。”

听到远处森林传来怪异腔调和奇怪的歌词的阿里斯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莉莉丝，他的脸上写满了迷茫和困惑，就像是突然间听到了世界上最荒唐的事情。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用目光寻求答案。

然而，莉莉丝并没有回应阿里斯的想法，她抬起一只手挡在自己的脸前，手指间能看到她隐约发红的脸颊。她依然保持着平静的姿态，但从她肩膀的轻颤来看，羞耻感几乎要将她淹没了。

“莉莉丝！”

“悲悯的神明，女人中的女人，至高无上的莉莉丝，我命运般的莉莉丝！”

达克乌斯双手摊开，仿佛在森林间引领一场宏大的舞台剧。他一边走一边用奇怪的中音咏叹调吟唱，脸上带着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庄严，仿佛他在做一件很神圣、很伟大、很严肃的事，这种庄严与他吟唱的内容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羞耻感？不存在的。只要他不觉得羞耻，羞耻感就不存在。别人出现羞耻感，与他何干。

跟在达克乌斯身旁的精灵们神色各异，他们嘴巴微张，一脸不知所措，有的甚至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看向托兰迪尔，眼中充满了怀疑和好奇。

托兰迪尔则显得更加狼狈，他一脸“哥们，不是吧？哥们，求你了，别唱了。”的表情看着达克乌斯的背影，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生无可恋。当他察觉到周围精灵们逐渐聚焦的视线后，连忙摇头，坚决否认，手势明确：“这词绝对不是我写的，更不是我教他的！”

“莉莉丝！”

“我们都爱莉莉丝！”

“一旦爱上，莉莉丝，这辈子就定型了，一辈子就是爱莉莉丝的命了！”

“莉莉丝！”

“莉莉丝！！”

毫无羞耻感的达克乌斯唱的愈发高亢，咏叹调仿佛带着一种诡异的震撼力，直冲云霄。他抬起双臂，拥抱这片森林，甚至试图拥抱整片天空。

此时，他和一众精灵们也来到了冰湖边，湖面冰蓝而澄澈，湖对岸的景象逐渐清晰。莉莉丝和阿里斯站在那儿，身影被冰湖倒映得纤毫毕现，静立成一副画。

而隐藏在湖对岸树林中的影子战士们，此刻一个个潜伏着，跃跃欲试。他们的动作一向轻盈，但这一刻却显得格外僵硬，仿佛不确定自己是该继续潜伏，还是跳出来问问那个该死的杜鲁奇为什么能用这种方式唱出这么羞耻的歌词。

“莉莉丝！”

“莉莉丝！！”

随着最后一声低吟的落下，达克乌斯猛地停住脚步，姿态仍然保持着那种夸张的庄严。他转过头，用询问的目光扫视着一众精灵们，希望能得到精灵们的认同、好评。然而，精灵们则用一种“我不认识他”的眼神集体低头，默默后退了一步，就连吉纳维芙的脸上也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我们……这是在干什么？”阿里斯一脸迷茫，低声嘟囔了一句。

“带你来见一位……朋友？”莉莉丝则终于放下了遮住脸的手，长叹一声，仿佛在思考自己为何还站在这里。片刻后，察觉到达克乌斯没有继续唱的想法后，她叹息道。

“达克乌斯·地狱之灾！”

又过了片刻，达克乌斯对着莉莉丝和阿里斯举起了右手，就像天国王朝里的萨拉丁与鲍德温在两军阵前见面一样，就像他在阿努雷尔半岛见到西格琳时那样。

而跟着他来的一众精灵们，对着莉莉丝低头致意，随后用好奇、钦佩和打量的目光看向阿里斯。

阿里斯的脸上充满了矛盾与挣扎，达克乌斯抬起右手的那一刻，他本能地绷紧了全身，目光在达克乌斯的脸上与手势之间来回逡巡，随即将左手缓缓地落在了自己后背的箭袋口。他的手指轻轻摸到了箭矢的尾羽，面色冷峻，眼神中透着警惕和恼怒。

“你散发着杜鲁齐的恶臭，我为什么不该杀了你呢？”他忍不住开口，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仿佛只要一个字不对，月之弓便会在下一秒扬起。

“你凭什么未经安纳尔家族之主，纳迦瑞斯暗影之王阿里斯·安纳尔的允许，踏入这片土地？如果你是来与我交涉，那就听清我的誓言。没有……遗忘，没有……宽恕！”达克乌斯听到阿里斯的质问，慢悠悠地晃着头，嘴角扬起一个略带讽刺的笑容。他摊开双手，语气平静但怪异地说道。

说着，他的脑袋配合着话语左摇右摆，像在模仿某种荒诞的仪式，这种戏谑的姿态仿佛在挑衅每一个词的分量。

“你！”

阿里斯猛然一顿，这不是他在大分裂时，第二次见到马雷基斯，对马雷基斯说的话吗？记忆的突然涌现让他恍惚了一下，随即他的面色瞬间涨红，一种夹杂着羞辱和愤怒的情绪在他眼中燃烧。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的同时，抬起月之弓，直指达克乌斯的胸口，弓弦轻轻颤抖，似乎在等待下一瞬的释放。

“根据即将出台的精灵贵族法，你的外交辞令有问题……但我不准备追究你，毕竟还没正式出台，不是吗？”达克乌斯毫不在意地抬了抬下巴，随即用一种懒洋洋的语气说道。他撇了撇嘴，仿佛完全没看到指着他的月之弓一般，目光已经越过阿里斯，直接落到了站在阿里斯身后的莉莉丝身上。

“放下弓，阿里斯。”莉莉丝缓缓迈步上前，伸出一只手搭在了阿里斯的肩膀上，用平静而低柔的声音说道。

“我不会在我面前招待杜鲁齐渣滓！”阿里斯的表情僵硬，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的手指在弓弦上轻轻滑动，嘴唇紧抿，眼神里带着极大的不甘和愤怒。

“别这样，你这样让我为之心碎。”达克乌斯忽然摊开双臂，像在迎接某种圣典般地对莉莉丝喊道。

“这样……为了展现我的诚意，我允许你对我射出一箭，怎么样？”见尴尬的氛围被打破后，他继续说道。

听到达克乌斯话语的雷恩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兄弟弗拉奈斯，感受到他目光的弗拉奈斯转过头缓缓摇动，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他纠结着，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达克乌斯在来时就吩咐过，不要做什么，也不要说什么，只要看着就好。

“达克乌斯……”莉莉丝劝阻道，试图阻止达克乌斯的冒险举动，但达克乌斯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用坚定的眼神回应了她。

达克乌斯转过头看向三点一线的最后一点，阿里斯是第一个点，他是第二个点，而最后一个点是站在他身后的精灵。确认他身后没人站着后，他转过头对阿里斯点了点头。

“可以……”

还没等达克乌斯的话音落下，阿里斯已然松开了弓弦，一支银光闪烁的箭矢破空而出。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在一众精灵的视野中，达克乌斯的身影骤然被一道突然出现的闪电取代。他的身体化作一片耀眼的电光，随着一声低沉的雷鸣，迅速向阿里斯冲去。

阿里斯瞳孔一缩，眼中闪过不可思议的神情，随即启动了暗影王冠。随着暗影王冠的启动，一切都慢了下来，本想闪避的他看到那道闪电没有直冲他而来，而是凭空一顿，化作迈动脚步的达克乌斯。

达克乌斯背着手，歪着头，嘴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右手平静地伸出，将还在不停挣脱束缚的箭矢稳稳抓在手中。

阿里斯的双眼瞪大着，表情变成错愕，僵硬的转动脑袋。然而，还没等他的表情完全表现出来，还没等他的脑袋转过来，更快的事情接踵而至，达克乌斯如鬼魅般已然出现在他面前，微笑着用左手对他挥了挥，动作轻松得如同打招呼一般。

随即，达克乌斯与他对视着，抓住他仍触碰弓弦的右手，毫不费力地将那支本已射出去的箭矢重新塞进了他的手中，接着，又指了指上一秒所在的地方，仿佛在进行一次无声的示范。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闲庭信步，快得令人窒息，不可捕捉。

当完成这一切后，达克乌斯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悠然返回他最初站立的位置。

仅仅一秒，二十四帧，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一部分目光稍显迟钝的精灵们，只捕捉到了一道划破空气的闪电和一些似有似无，仿佛幻觉的画面。而那些反应更为敏锐的精灵，则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他们陆陆续续地回忆起那短暂而梦幻的画面：达克乌斯的动作、阿里斯的表情、闪电中回荡的低鸣，这一切如梦如幻，却真实地发生在他们眼前。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达克乌斯声音平静，但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屑的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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