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在堂内一扫,往前走去。
弓嗣光紧张的跟着,发现李彦在四周搜寻起来,专门寻找那些可以藏物的角落。
片刻后,他在东南一角的柜子前停下,鼻子轻轻嗅了嗅,开口道:“你还记得,刚才我让弓韬光去刺史府送信,他并不愿意离开吗?”
弓嗣光点头:“记得,这龟孙子磨磨蹭蹭不肯走,我当时就觉得有问题。”
李彦道:“你去下面摸一摸,应有证物。”
弓嗣光蹲下去,伸手在柜子下掏了掏,真的掏出一小包药粉来,面色微变:“这是郑光明所中的毒药?”
李彦点头:“不错,他准备趁乱放在郑小娘子身上,作为罪证。”
由于不知道具体前因后果,弓嗣光觉得十分荒谬:“郑小娘子?啊对,她又要许亲了,自然不愿兄长在这个时候纳妓子,败坏门风,但就算这样,就毒杀郑光明?这谁信啊……”
李彦道:“真正的嫁祸不需要完全合情合理,只要有一个明显的动机就可以了,你觉得不可信,传出去了外面多的是人信。”
“不过弓韬光显然失算了,郑郎君没死,郑小娘子又打了颜娘子,后来一直跟在她兄长身边,他完全没有机会下手,更害怕搜身,就趁着混乱之时,干脆将药包丢掉。”
弓嗣光皱起眉头:“可这样一来,确实麻烦,捉贼捉赃,我们没法证明这药包就是那龟孙子的,当时所有人都离席,谁都可能趁乱往这边一丢。”
李彦点头:“不错,但这毒药绝对有来历,不是市面上随便可以弄到的,这已经是一个关键证物,好好收下,这是你搜索出来的。”
弓嗣光有些受宠若惊:“那要多谢李机宜了!还真别说,破案找犯人,挺有快感的,他们以前是表面怕我,背地里瞧不上我,但现在他们是真的怕我了!”
李彦微笑:“这种感觉确实好,此次不仅能破案,找出真相,还及时救了被害者,挽救了一场悲剧,这是更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走吧,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李彦找来假母:“你接下来,与席上的文士互相监督,谁也不准离开此处,若有意外,就是你们担责,明白吗?”
假母连声应着:“是!是!请李郎君放心!我们一定牢牢盯住!”
吩咐完毕,李彦带着弓嗣光朝外走去,仆人从马厩牵来了狮子骢和青骢马,两人翻身上马。
出了巷子后,确定目的地:“去郑府。”
弓嗣光奇道:“现在郑刺史不应该向我们这边来了吗,毕竟那龟儿子早就去送信了!”
李彦失笑:“怎么还长辈分了?不过郑刺史不见得来,弓韬光可能送到了,也可能没送到。”
乍听起来是废话,但弓嗣光琢磨一下,觉得很有道理:“李机宜的意思是,那龟儿子做贼心虚,故意拖延?”
李彦道:“你们弓氏的府邸也在光道坊吧?如果弓韬光做贼心虚,是有可能先回弓府,找人商量后,再去郑府喊人的。”
弓嗣光变色:“那我们快走,不能让他害了全族!”
两人快马加鞭,明明外面已经宵禁,但靠着弓嗣光刷脸,还是顺利的抵达坊市。
等到了郑府的阍室,李彦从腰间取出鱼符,递给仆从:“我是内卫机宜使李元芳,有急事要见郑公,你们速去通报。”
接过鱼符,仆从不敢怠慢,立刻往府内而去。
而弓嗣光看向另外的仆从:“刚刚弓韬光来过吗?”
仆从面面相觑,有些迟疑。
弓嗣光大怒:“问的是我弓家的人,又不是打听你府上的事情,你们哑巴了?回话!!”
仆从赶忙回答道:“刚刚弓七郎确实来过,说要见阿郎,但夜深了,阿郎已经睡下,他等了片刻就离开了。”
弓嗣光磨了磨牙,眼神狰狞起来:“好啊!还真是这贼子!想连累全族,我今个儿一定要大义灭亲!”
府内很快给出反应,灯火亮起,随着两队打着灯笼的下仆左右站好,一位紫袍老者迈着大步走出。
美须垂胸,官袍严整,双目炯炯有神,浑身上下一丝不苟,洛州刺史郑仁通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严肃刻板,常人站在他面前都会感到局促,唯恐有什么失礼不周的地方。
而眼见李彦没有持旌节,郑仁通立刻停步在了朱门前,颔首道:“李机宜!”
李彦主动走上前去,行礼道:“郑刺史!”
对于他来说,郑仁通没什么名气,倒是此人的兄长郑仁泰,还是挺厉害的,参与玄武门之变、攻打高丽、平定铁勒,薛仁贵三箭定天山的一战,郑仁泰就是薛仁贵的上司。
后来又任凉州都督,吐谷浑亡国的时候,慕容诺曷钵与弘化公主逃来大唐,就是郑仁泰率军接应的,防备吐蕃进攻。
等到他七年前病逝后,才由裴思简接任凉州都督。
而郑仁通也是那时成为了洛州刺史,李治对于山东士族还是持拉拢态度的,官员安排颇有用意。
因此郑仁通也是标准的天皇党,此时急匆匆出府,行礼后开门见山:“李机宜深夜到访,有何要事?”
李彦看着这个暗含一丝敌意的紫袍大员,说出了熟悉的开场白:“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请郑刺史不要激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