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看着九格格,仿佛不认识了一般。
九格格躬身请安,而后才淡淡道:“眼下不是娘娘的笑话么?”
德妃察觉到动静,回头过头。
德妃惊讶过后,也明白过来九格格说的是什么,没有警醒,只有羞恼,道:“公主放心,降位也好,封宫也好,连累不到你身上!”
这种压根护不住,还将自己牵扯进去。
十四阿哥觉得心里发沉,闷声道:“外头……外头是怎么说的?”
这是公主,不需要像他这样权衡利弊。
德妃瞪大了眼睛,气得脸色发白,道:“这是说了心里话了,在你眼中,我这个额娘就是笑话?”
她没有出永和宫,而是到了外头,看着当值的嬷嬷道:“昨儿去阿哥所的宫人是谁?”
四阿哥幼年得宠,也是因大阿哥、三阿哥都抚养在宫外,宫里就太子跟他两个,他是幼子。
九格格指了指外头甬道口的方向,又指了指这阿哥所,道:“还用审么,这宫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外头都要编出来了,谁是傻子不成?”
娘娘也是女子,也是有女儿的人,怎么能这样狠心?
九格格愤怒之余,只剩下悲凉。
她其实很不理解,为什么汗阿玛会宠爱生母十来年。
她们做儿女的,不说护着生母,还要拖后腿?
他神色带了凄惶,看起来很憔悴,望向九格格,生出几分期盼来。
十四阿哥的嘴唇动了动,眼睛有些躲闪。
九格格点头道:“那女儿就不操心了,也说句让您安心的话,若是您封宫,这冬日的炭、夏日的冰,女儿还是能送银子往内务府贴补的,就是十四阿哥那里,随汗阿玛处置吧,别说是没封爵,直接停封就行了;就是封了爵革了,也不是旁人能插手的。”
德妃哪里听得了这个,气得不行,道:“十四怎么就招了你,让你诅咒你弟弟?”
那两位资历还在生母前头,如今又如何呢?
嬷嬷指了指西侧殿旁边的耳房。
十四阿哥生出烦躁来,道:“那不是没有别的法子么?总要有个交代……”
如今正热的时候,耳房逼厌闷热。
前两年看着,还以为懂事了有长进了,结果遇到事情就原形毕露。
九格格却没有直接下车,而是吩咐嬷嬷去护卫处登记,往毓庆宫通禀。
仿佛昨日之前的怨恨,都没有生过。
等到毓庆宫回来消息,她才下了马车,入了神武门。
九格格看着他,很想要说不必担心,不会牵连到他这个额驸身上,还想要说他可以离开公主府,夫妻关系疏远了,皇上迁怒也不会迁怒到他身上。
从头到尾,德妃没有起身,就是跪坐在佛龛前。
十四阿哥见她这样犀利,心里也恼了,道:“您这是在审贼啊?”
九格格虽已经出嫁,可是为了方便她回宫请安,是有宫牌的,可以直接入宫。
有些话,说出来,就有了痕迹。
那嬷嬷低头,小声道:“是五福……”
不需要帮亲,也不需要帮理,只需要展露一下女儿的担心。
“公主……”补熙眉头微蹙。
那嬷嬷忙道:“是弓弦误伤……”
生母位份虽高,可不是说就稳当了。
这是自己的女儿?
在宫里的时候,上下都赞她谦和柔顺,这才出嫁半年,怎么成了这个模样?
五福躺在炕上,半张脸都肿胀着,面色潮红,双眼闭着,生死不知。
她看着十四阿哥,上下打量道:“惯子如杀子,书上的道理果然没错,你是十四岁,不是四岁,十三弟这个年岁,都跟着汗阿玛随扈学差事了,你呢,依旧是个废物,遇事没有担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当汗阿玛是什么人?从小就爱用这些小算计、小手段,早先大家当笑话,没有人与你计较,你倒是当成了自己的能耐,却不晓得因小失大,已经成了皇家的笑话!”
九格格不紧不慢道:“娘娘,这不是诅咒,这就是十四阿哥的下场罢了,汗阿玛看儿子,除了才华,还重人品,十四阿哥这没有担当的人品,可入不得汗阿玛的眼,还好宜妃母有了十八阿哥,和嫔母也快要临盆,这宫里不缺幼子。”
后头的八阿哥,眼下的十三阿哥,都有当幼子的时候。
德妃喘着粗气,却晓得九格格说的有道理。
可是怎么忍心给身边宫人编排“勾引阿哥”的罪名?
十四阿哥被说的满脸涨红,瞪着九格格道:“十三好,你认十三做弟弟去!好啊,旁人还没有欺负上来,你倒是着急落井下石?真以为公主就金贵了?不过是汗阿玛孝顺皇祖母的搭头,有什么得意的?”
母女对视。
九格格讥讽道:“怎么说的,你不晓得?漏洞百出的借口,真以为会有人相信?”
这宫里不缺幼子。
只是她咬着嘴唇,一个字也没有说。
滚烫,这不是屋子热的,这是发烧了。
“医士怎么说?”九格格问道。
那嬷嬷道:“说是外伤,只能养着了,留了两瓶膏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