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喜欢被约束的九哥,现在凡事都守着《大清律》。
眼见着十阿哥沉默,九阿哥小声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汗阿玛在,他是咱们的护身符;若是到了那一日,他老人家不在,这《大清律》就是咱们的护身符,管他上头的是谁,咱们自己屁股干净,就关门自己过日子,谁还能构陷不成?”
十阿哥摸着茶杯,看着九阿哥,小声道:“九哥是防着太子?”
九阿哥道:“不管是谁,都要防着,人心易变,兄弟哪里比得上自己儿子?王伯跟王叔就是前车之鉴,咱们得多留个心眼。”
十阿哥看着九阿哥。
九哥就算长了心眼,也不多。
想的是关门自保之道,却不想想,真要被不待见了,不是关门就能安生的。
到时候只要龙椅上做个示意,有小人乐意冲锋陷阵。
从太祖皇帝开始,至今不足的百年,这宗室里被构陷的王公少了?
十阿哥忍不住好奇道:“九哥既是防着这个,怎么不想着压注?”
九阿哥伸出手来,张开五个手指,道:“你瞧,咱们旁边看着,不贪那从龙之功,也最稳妥,不会掉坑;要是选了哪个,那掉坑的机会比占便宜的机会多,这买卖不划算,还会直接得罪汗阿玛,亏死了,咱们可不能犯傻……”
十阿哥笑着点头,道:“听九哥的……”
兄弟两不仅吃了凉面,还外带了几份,才各自家去。
舒舒这里,刚送走了几位小祖宗,正歪着。
小孩子的精力太旺盛了,得想个法子让他们消磨消磨,要不然全靠人陪着,熬人。
小孩子动手的,除了积木,还有什么?
舒舒想到了橡皮泥,现在没有橡皮泥,可是有黏土跟沙子。
小朋友哪有不喜欢和泥的?
舒舒就叫了周松,吩咐道:“带两个人去大兴庄子上,看有没有黏土跟沙子,有的话挖两筐回来……”
说到这里,她想到土里是有虫的,道:“黏土直接挖,沙子的话,筛过了再带回来……”
正好九阿哥进来,听到这一句,道:“种什么要用黏土跟沙子?暖房现下就预备,太早了吧,去年不是出伏之前么?”
舒舒摇头道:“不是种菜用的,孩子们整日里憋在屋子里无聊,我打算在东厢房给他们做一间凉房,让他们挖黏土跟沙子。”
九阿哥听了,呲牙道:“那是得好好筛筛,别带了虫子。”
舒舒想了想,道:“等拿回来,沙子蒸一遍消消毒。”
至于黏土,应该就不用了。
九阿哥道:“要不回头从内造办弄些烧陶瓷的白泥?那个干净。”
舒舒摇头道:“别糟蹋东西了。”
真要找干净的,还有比白面更干净的么?
只是那样糟蹋东西,不是教育孩子的正确方式,传出去也是一条奢靡浪费的罪证。
内造办的白泥,那个动用了,后患比白面更严重。
九阿哥在外奔波半天,身上的衣裳都汗透了,低头闻了自己两下,嫌弃的不行,忙吩咐人预备浴桶。
等到沐浴完毕,换了半新不旧的多罗麻长衫,他才跟舒舒提及上午的白折腾,道:“去了三个茶馆,也没听到几句正经东西,人也没见着几个……”
舒舒好奇道:“要是这谣言是圣驾出京才开始传,那时候虽是伏前,可屋子里也热呢。”
九阿哥听了,诧异道:“真是!那这谣言就不是圣驾出京才传的,早有人传啊,那是什么时候?”
舒舒道:“若是从十四阿哥伤人开始算,天都热了,那就不是外头茶馆的祸,根子还在内务府出入紫禁城当差的这些包衣里……”
九阿哥磨牙道:“够作死的,汗阿玛不好收拾宗室勋贵,还不好收拾包衣?这两年都收拾多少家了,还有人敢瞎蹦跶?”
舒舒想了想,道:“内务府的缺四五千人,人多差事少,闲人太多了,只是断人前程如杀人父母,就算要减缺,也不该爷来提……”
说到这里,她想起了后世的公司规章制度。
要是明确了不许造谣诽谤的,那触犯了制度,就可以开除员工。
之前九阿哥给包衣增加的几条规矩,当差点卯,不许吃空饷,下头也执行的不错,拒绝点卯的,直接停了差事。
因为规矩摆在前头,有人找死,那收拾了也名正言顺。
那加上一条,不许造谣诽谤,否则一次停职留任,两次免官,这样跟饭碗挂钩,谁还会贪图小利,做了旁人手中的刀?
舒舒想到这些,就道:“之前内务府吃空饷的多,爷不是给他们立规矩了么?如今就是防着搬弄是非,爷再给立个规矩不就行了?”
九阿哥听了,不由心动,道:“那在本堂衙门这里,设个信箱?跟御史衙门似的,让大家来指认旁人……”
说着,他自己觉得不妥当了,摇头道:“没有好处,怕是没人说实话,到时候估计就成了排挤他人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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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