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珍格格捏着帕子,眼圈都红了。还是额尔赫干脆,吐了一口气,道:“咱们大格格再金贵,能金贵过几个小主子去?九爷跟九福晋这样选了,咱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桂珍格格的眼泪都出来,道:“好些年京城没有痘疫了,怎么又起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就算晓得种痘只有极低的凶险,可是也叫人揪心。
她的异母弟弟跟妹妹中,就有早年亡于痘疫的。额尔赫道:“往好了想,幸好是这个时候,痘疫散开的慢,大家还有个应对的余地。”这个时候本不是痘疫容易流行的季节。
夏天的时候,痘疫才传染的更厉害。明日开始,各旗的查痘章京,就要按照佐领挨家排查生身。
查出生身,即便不强制送出京城,也会在门口做记号,旗里也会做报备。
桂珍格格吐了口气,道:“种吧!”*隔着一个院子,就是张廷瓒住处。
张廷瓒没有让顾氏选择,直接拍板,道:“这疫情一起,快的话两三个月,慢的话拖到明年四月,就又一年了,反正本也打算明年种痘的,就是提前一年罢了。”他的幼子出生月份跟额尔赫的长女同月份,眼下也是十三个月。
只是学话晚,还没有开口叫人。顾氏看着丈夫,眼泪簌簌而下。张廷瓒扶着她的肩膀道:“忘了太医的话了,你现下可耗不得精神,放心,有我在……”说来也巧,前几日舒舒心血来潮,跟九阿哥说了,安排府医给僚属诊看。
正好顾氏有些不舒坦,张廷瓒就请人走了一趟,查出来顾氏有喜。不过因前阵子操持小姑子婚礼有些劳累,她怀相就有些不好,府医让卧床调理。
这事情都赶上了。顾氏犹豫了一下,道:“老爷是主官,衙门里也离不开,要不……请六叔回来住阵子?”张家兄弟中,除了张廷瓒是生在老家,其他人都是生在京城,十来岁教好规矩,才送回桐城读书,所以都是种过痘的。
张廷瓒点头道:“好,一会儿就叫人去国子监接六弟过来。”顾氏听了,心中松了一口气。
同样是小叔子,她跟张六年岁差得多,说话更方便些,也是看着张六长大的长嫂;跟张廷玉年岁相仿,有诸多不方便之处。
想到张廷玉,顾氏想起一件事,道:“老爷,前几日来吃酒的人家,不少打听二叔的亲事,弟妹走了四年了。”张廷玉的发妻姚氏三十八年病故,张廷玉已经做了四年鳏夫。
早在三十九年,张廷玉春闱上榜后,就有一拨说亲的,都被张廷玉婉拒。
张廷瓒想到弟弟的固执,也皱眉,道:“他拿定主意不续娶,父亲、母亲都说过他,回头我再问问吧,不管是娶,还是不娶,让他自己拿主意就是。”旁人五六十岁丧妻也不耽误续娶,自家这个二弟二十七丧妻就要守着。
张廷瓒虽晓得弟弟跟弟妹夫妻感情好,可是也不大赞成此举。虽说张廷玉为了子嗣,已经纳妾,可到底不一样。
嫡庶有别。尤其是江南礼教森严,更是嫡庶分明。弟弟此举,对以后的孩子们来说,并不是好事……*四贝勒府。
眼见着四福晋不动如山,李格格待不住了。自从北巡回来,她在四阿哥跟前的体面就不如以往。
只是四阿哥念旧情,也给儿女体面,相应供给还都是上等。李格格晓得,自己之前犯了忌讳,在四阿哥跟前再三赔情,也没有将人哄回来。
她没有法子,只能等着时过境迁。因为她还有二格格跟二阿哥这一双儿女,也底气十足。
今日晓得外头有痘疫,四福晋就打发人传话,让李格格收拾行李。除了李格格自己的,还有两个孩子的。
结果她这里收拾完了,等着正院传话,就没有了后续。李格格就跑到正院来求见。
“福晋,这都下晌了,眼见着就要天黑了……”李格格带了担忧道:“这晚上走夜路,是不是不安生?”四福晋道:“不着急,我给爷递信了,等爷回信再看。”中午的时候,四福晋也打发人先一步去阿哥所收拾院子了。
不过下午晓得九贝勒府跟敦郡王府的主子都没有动,她就迟疑了。这一窝蜂的出去,大冬天的,大人都要折腾,更别说孩子。
跟出城避痘相比,封府避痘,也是个法子。李格格听了,不由焦躁,道:“那……不能出城等么?”四福晋定定地看着李格格。
李格格讪讪地闭上嘴。四福晋道:“你若着急,我叫人给你预备马车……”李格格听了心动,道:“那您跟三阿哥什么时候过去?”四福晋道:“等爷回信。”李格格面上挣扎,好一会儿,道:“那奴才带二阿哥去海淀……”四福晋的脸撂下来,呵斥道:“放肆!”李格格
“噗通”一声跪了,抹着眼泪,道:“福晋有两个阿哥,自然是不怕的,奴才折了弘昐,只有二阿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