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幽本体在和瞎子扯淡,分身那边头疼无比。
如果单是阵盘的死板力量,就算再强也不是问题,她可以很轻松地避开。可恰恰这一刻手腕被长生天神拖住,而那厮此刻半残得理智模糊,竟没有第一时间躲。
她便也被拖得没有第一时间撤开,只能回手抵御。
能量对撞之声轰然爆起,夜九幽看见了浓浓血煞之中隐现的残忍眼眸:“九幽?很好……”
“轰!”她的力量、长生天神的残余力量,和这眼眸的主人对冲在一起,三方都是一震,夜九幽清晰地感受到纠缠自己的长生天神彻底失去了力量……已然濒死。
眼眸的主人也不好过,似是没想到“刚出来”就遇上两个这种级别的对手,血煞之气一时扭曲混乱,也不知道是不是刚醒就受了伤。
——赵长河这一安排,莫非同样也在对付这血煞之力,让他们全部两败俱伤?
心念闪过,她夜九幽自己也不好过,一口鲜血哽在喉咙里强行压着,抽身飞退。
凌厉的剑芒已经在身后闪过,岳红翎的剑划过后颈。
夜九幽回手弹在剑侧,脚下青焰悠悠,已经将自己淹没。
夜九幽更难受了。
这不是普通的火,甚至不是刚才灼烧长生天神的心火。
这是阴火,生死之门,是自己与夜帝体系的理解与冲突最严重的一个环节具现。
在朱雀的法则理解中,她夜九幽其实属于一类“亡灵”,这是一种极为相克的镇压,若是朱雀修行再高,达到夜帝层面,自己有可能会被克得很厉害。即使此刻朱雀修行差得远,可自己这也只不过一介分身还受着伤,同样难受至极。
那压在喉咙里的血终于没能压住,顺着唇角淌在雪白的下巴。
而刀芒如风,在自己身周暴起。
赵长河,血满山河!
夜九幽在这连绵如潮的攻势之中总算是感受到了几分当初道尊和长生天神的无奈,这种形势之下她竟没能全盘防住赵长河的范围刀风,衣裳多处被刮破,露出了多处白皙的身躯。
夜九幽都顾不得有没有哪里走光,她也知道此刻赵长河实际是最薄弱环,便向着赵长河合身冲了过去,同样并指作剑,戳向赵长河咽喉:“闪开!”
赵长河眨眨眼,连简单偏头躲闪的动作都不做,左掌恶狠狠地印向了她的胸前。
风雷呼啸,排山倒海!
夜九幽一时都没想明白,厉神通搏命拦长生天神也就算了,我又没拿到天书你博命拦我干什么,神经病吗?
电光火石间指剑已经戳在了赵长河咽喉上,一阵残影闪过,没有伤害。
雪枭的分光掠影之术?又似乎不太一样。心念闪过,夜九幽护身气劲一弹,赵长河那排山倒海的掌力同样被她偏移,没能拍实。
但众所周知有些部位会鼓起不少的……手掌被偏移带过,却恰恰擦了过去,带得微颤。
漠北函谷,两个夜九幽的脸同时鲜红似血,瞎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夜九幽瞪了她一眼,分身已然露出了妖媚的笑意:“原来赵王还是对小女子的身体很感兴趣的嘛……你我将来再议哦……”
“铛!”纤手回旋,架开身后追逐的岳红翎与皇甫情尤显气急败坏的一剑一枪,身形渺渺,已然不见。
空中还残留她的娇笑之声:“你俩还得练练哦,不然可能抢不过我。”
瞎子“啧啧”两声:“真不要脸。”
夜九幽道:“是他摸我,你不骂他,骂我?”
瞎子:“……你这些话也是他叫你说的不成?”
夜九幽美目流转:“怎么,你怕?”
瞎子没好气地抄起手臂:“有病。”
“轰隆隆!”天上的雷霆依旧,长生天神的身躯直到此时才落在地上,可知之前的一系列交锋多么电光火石。
他并没有死,浑身浴血,遍体鳞伤,却依然单膝半跪,单手撑地,没有倒下。
那凶戾的血煞也正在凝聚,渐渐汇聚成了一个人形,又向长生天神大步走来。
“烈……”长生天神低声说着,如同自语:“真奇怪,你最重锻体,却如何以这种形式存活?”
“如同刚才那位一样……只要世间的混乱寂灭之意仍在,她就永生。这样的长存,比一個固定的躯体更近于道,我也不过试试……是否世间之煞,都是我的一份子,当煞气聚集最盛之时,我就于血煞之中醒来。”血煞凝聚的烈解释了一句,倒是很奇怪地反问:“伱是什么情况,什么长生天,上古有这玩意?”
“与你殊途同归罢了。草原之民信仰所聚,自然会具现出一个存在,不是我,也是别人。我只不过占据了这个位置。只要他们还在,理论来说,我也不灭。”
“但你好像要死了。”
“草原太弱。”
“是他们弱?”烈嘲讽地笑:“不,是你在依赖他们,而他们根本不需要你。”
长生天神深深喘了几口气:“与你无关。你为天书而来?”
“我睡觉呢,怎么知道天书在谁那里?”
“那你站在我面前放什么屁?怜悯还是叙旧?要杀便杀,废的什么话?还有那边不都是人吗!你这种杀人狂不去杀!”
烈沉默片刻,抬头看着上方的裂口:“我本来想夺一个最近我之意的躯体重生……但忽然觉得,很没有意思。”
长生天神愕然。
“几个月前,有人问我,既许神佛俱散,何必自为神佛?我觉得有点意思,特意多等了这些时日。”烈微微一笑:“上面那些我的信徒……或许会得到很多很多人的尊重,认为他们是英雄。我横行一世,从没有得到过……这种感受很奇怪,我不知道我取代他们干什么。”
长生天神的神情由惊愕变成了沉默。
“天书给我看一下。”烈伸出手。
长生天神也很痛快地摸出天书,直接丢了过去。
烈赞了一句:“还算爽快。”
他接住天书,心神沉浸看了片刻,低声叹了口气:“真与幻,有与无。你我所做的一切,至今回顾起来,实则都是虚妄的……连这个世界都是。这页如此重要的天书在你手里,我却几乎没有见到你的自我理解与发挥,实在暴殄天物。”
长生天神并不觉得羞辱,只是淡淡道:“如果什么东西上手都会,那未免过于梦幻。赵长河看似学得广博,实则也大多只是粗通……我赌你拿去学个百年,也是不会的。”
“嗯……确实。”烈直接把天书又丢了回去:“不合我的路子。”
长生天神问:“你若不夺舍,难道做个阵盘器灵?若不依附具体的凭体,你就无法成为一个具现的存在,早晚将慢慢消散,成为一个客观的‘血煞’概念,不再具备自我思维。”
烈转身大步离开:“我需要调查一些东西,当我确定之后,自有计较。对我来说,时间够用。”
曾经他对赵长河说过,“血神阵盘复苏之日,你我再见之时”,但这次相见,他却没有和赵长河说半个字,似乎有事未解,没东西可说。包括被赵长河利用与夜九幽硬拼得两败俱伤,显见赵长河防着他、削弱他,他也没有做任何计较,大步离开。
不防他那叫傻逼,防他理所当然。能够临机把自己利用进去,烈发自内心觉得赵长河非常厉害,但不想跑去表扬,没意思。何况值不值得表扬,还得看他后续的一些调查结果。
外面薛苍海等人跪了一地:“尊……”
“……神”字都没说出来,烈都已经消失了,空气中留下他最后的话语:“我只想把你们作为容器,而你们对我也未必是信仰,何必说破。这么久以来从未对你们有过半句提点,也不太好意思,那就说一句吧……人为煞气主宰,不可反被煞气所限。若能取我代之,那便取我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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