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醒悟这厮为什么要带自己来长安,但凡去其他任何城市都不可能达成这种效果。
“我不觉得幼稚……如果你真的想脱离天道的定义,那么人间烟火还是要沾一沾的……此世是人道之世。”赵长河淡淡道:“飘渺有着大量央央的记忆,就不多说了……你知道夜无名之前混在哪么?”
“怪不得赵王敢大摇大摆进长安,()
原来和李家小姐好事将近了,这是来给新娘子置办礼物呢?”
夜九幽转头看了他一眼。
片刻之后,整个成衣店都响起了“哗~”的低呼声,赵长河的眼睛亮闪闪的盯着走出来的夜九幽,半晌挪不开。
“秦王听说小姐在此,特让我们前来听从调遣、护卫安全。”
当时就潜意识觉得这婚约不是表面的无用,因果既生,总是会有事端的。果然在赵长河这种已经开始玩弄因果的人面前,是会拨弄出事来的。
站在一排成衣面前夜九幽看着衣服,眼眸森冷:“这就是你带我来长安逛街的意义是吗?如此算计,真以为我不能破?”
其实理论上她本来应该厌烦今天这种热闹的场合,对于后来卫队过来造成的肃敛氛围更加习惯,但很奇怪,心情反倒是反过来的。这种怪异感也让她不想说话。
“这是你一直沉默的原因?”
“原来婚约是真的,瞧他俩还挺恩爱,看上去都同居过一阵子了……”
夜九幽没回话。
只是静静舔着棉花糖,让甜丝丝的感觉渗透味蕾,看着白云般的棉花糖越来越小,最后都不白了,剩黄澄澄的一小撮,恶狠狠地一口全部从签子上叼走。
两个人的竹签同时丢在郊外草原。
“哪里?”
夜九幽抬头远眺,热闹的街市因为这个场面变得寂然无声,逛街的人们都老实躲在街边,不少摊位都收了,还有被来人撞倒了的都不敢收。
“那不就对了。”赵长河飞速拥着她的肩膀推向成衣方向:“夫人别生气,我不看了还不行嘛,来来来,看衣裙。”
赵长河掂了掂,软软的:“什么东西?”
可怜唐晚妆人在京城啥都没干,莫名其妙躺枪得跟筛子一样。
“确实没有……如果故意,我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爆发。”
一群人飞速接近,老远就整齐跪倒:“小姐。”
天际晚霞灿然,清风拂过,裙摆轻扬。
夜九幽本想说晚上去我那里有什么稀奇的,本来就约的晚上……可话到嘴边终究没说出来,变成了:“我不想见太多人,尤其怕控制不住要杀人。有事你单独来就可以……难道你还不能代表她们发言?”
“也许。我本以为,你根本不可能具备这个意识,更别提先我一步说出来了。”
“因为我真的想你穿上好看的衣服……如今你或许不会愿意了,诚为可惜。”赵长河叹了口气:“早知道不贫了,谁知贫一句嘴居然会暴露身份,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国民认知度。”
原本还想拒绝的夜九幽再度被这一句话激得“哼”了一声,拿了衣服钻进了更衣室。
“既然觉得这种东西没意义,那就没必要拒绝了对不对?”赵长河说话间,实则眼睛一直在打量各色成衣,直到此刻忽地伸手一招,墙上挂的一套紫色衣裙忽地到了手上:“我思来想去,骤然改穿浅色系的或许你也不习惯,这套应该还行,大小应该也差不多,你试一下?”
夜九幽神色怪异:“你眼中多少大事要做,为什么会在乎换套衣服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赵长河续道:“其实我觉得……一位绝世美人,就该像今天一样在人前受到称赞艳羡,而不是听着呼号的阴风、看着孤零零的摄魂镜,不知里外是人是鬼。”
“效果这么好,你以为我会信你没有故意?”
店主附耳道:“肚兜……尊夫人不是没用过嘛,我们只能帮赵王到这里了……”
赵长河失笑:“我以为是个人都知道,我赵长河眼里江山和美人没得比的。何况只要我们能拖住你,关陇覆灭只在弹指间()
,根本不值一提,我会为了这鸡毛蒜皮的事情费心算计?”
“听说赵长河与李家小姐有婚约……既然是他在长安街市携未婚妻逛街,这位姑娘原来便是李家小姐,怪不得如此风姿……”
两人吃着糖,同步转身,一路出城。
身后有小姑娘怂恿:“小姐穿一下给我们看看嘛,我就不信我们李家的小姐会比不上那个唐晚妆。”
夜九幽看着这副反差忽地觉得很不舒服,冷声道:“谁让你们来的?”
赵长河忽然又道:“你说这些东西成就不了我的大事……确实我也知道这些事情可攻略不了你,但我也另有私心。”
夜九幽目光越过他们,落在远处的棉花糖摊位上,目光有少许失神,半晌才道:“免了,我与赵王还有要事,你们也都回去吧。”
历来所处的环境都安静,夜九幽自己也习惯独处不言不语,但同样都是如此安静,却不知为什么就感觉哪里不一样。
配合着雪白脖颈上的蓝宝石,更添三分魅惑。
“啊?”赵长河反应过来,旁边店员和其他买衣服的姑娘贵妇们都用极为嫌弃的目光在看自己。赵长河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脸困惑地挠头问:“你从来没穿过这些东西啊……
日常又管得严,我就没出去鬼混过,所以从来就没见过这些东西,看着好奇……这些是啥呀?”
天榜第一固然有名,可cos赵长河岳红翎的人都很多,谁知道这种没有照片没有网络的时代能这么轻易被认出来,现在自己都没带标志性阔刀了……
头领擦着汗道:“赵王莅临,不可怠慢。天近黄昏,秦王问赵王是否和小姐一起入宫用膳。”
那边赵长河忙给了店主一锭元宝,正要追出去,店主悄摸摸地塞给他一个小包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夜九幽气得吐血:“你们听他鬼话!”
“意图又不是收服关陇,而是为了让你和我的因果更浓,浓到你想扯断都要付出代价。”赵长河转过头,目光熠熠地看着她:“什么是大事?你才是我的大事。”
赵长河没说话,帮忙扶起被撞倒了的几个小摊。
赵长河很光棍地承认:“特意选择来长安,确实有点这方面意义,但这番因果并不是我在拨弄……来此之前,我在想能被认出来就认出来,认不出就认不出,听凭天意。我并没有向任何人暗示我的身份,相反你在棉花糖摊子前倒还喊了我的名字,好在那会儿无人留意。”
夜九幽只是盯着赵长河,赵长河只能道:“各擅胜场。”
马上有人反应过来:“对对对,瞧那疤……这身形气度,当是赵长河无疑。”
“为什么?”
赵长河笑了一下:“可以。”
两人再度无言忽地同时一闪,消失在星空之下,各自传到昆仑的不同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