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羽大喜:“可以么?”
“……”
夏迟迟撇了撇嘴。这不仅是夜无名的事儿,这身姿气度、动作语气,实在太岳红翎了……
百忙之中偷眼看了看人群之中的赵长河,赵长河面带鼓励,正在传音:“迟迟不是欺负你,是在帮你磨砺。别动用星河撑过这炷香,师公给奖励。”
赵长河:“……”
没有人发现城头上皇帝陛下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连崔首座的脸色都青了。
凌若羽的剑落回鞘内,黄有德的长剑落在地上,双方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与此同时,赵长河葫芦归位。
好歹比之前第二十的表现还好一点,倒也没丢朝廷颜面,夏迟迟不以为忤,笑道:“还行,有赏,三遍大汉律不用抄了。”
三位官员都有些求助地回望皇帝,等待指示,夏迟迟板着脸点了点头:“既然是她自己要求,那就一起上吧。”
京师民众们一路目送刚才在城门大出风头的凌姑娘拖着一把快和她差不多高的大阔刀,一路拖进了官舍。过不多时,官舍中传来了鸡飞狗跳的声响,又渐渐归于平息。
“落日神剑不但自己又美又飒,教的徒弟也又美又飒。”
原本一位十六岁的小姑娘上赶着来京师大言不惭,京爷们都觉得这是来找虐的,如今才醒悟这是一位乱世榜认定了的人榜十八,还是一路披荆斩棘横贯运河,由潜龙第一打上来的,人家有狂的资格。
人榜之战,真就连剑都没拔,只用了半招就分了胜负。这几乎已经不能叫人榜之战了,地榜虐人榜也不过如此了吧?
人们甚至都看不懂这一战的始末,动作都很清晰,没什么玄奥的,但为什么表面实力相当的黄有德却破不了凌若羽这么简单的攻击?
你是不是在骂我。
夏迟迟瞥了他一眼:“朕自会护持,不可伤人。”
凌若羽可不知道自己装得多大,很多装逼的话语和表现那叫天赋本能,不是故意装的,人家只不过是想历练而已。可不像当年自家师公,纯粹为了装。
清风拂过,长发飘扬。
说来以如今朝廷的掌控力,却连这种野史都不禁,是不是也有点……
这是皇帝带头,一群京师爷们欺负一个小姑娘?这国怎……
夏迟迟干咳一声,淡淡道:“说不历风雨,也过了……刚刚前几日,这位凌姑娘护刀南下,一日之内二三十战。莽是莽了点,却也颇肖赵王,如今挑战之举看似狂妄,也是赵王开的先河,不当怪罪。”
赵长河:“……没有,只是夸你处置得当,既给了若羽历练,也不堕朝廷颜面。”
众人面面相觑。戴侍郎之前不想去,主要是当官的人跑下去和一个民间小姑娘比武很那啥,赢了还好,输了就难看得很。可如今陛下这意思,竟然是亲自派遣朝廷官员去给小姑娘试炼。
“所以她是星河啊……虽然她没动用星河的能力,但与生俱来的意就是她最大的作弊,一般人和她没法打的。她现在只要经验,大量的实战经验。”
这不是传奇还有什么是传奇……尤其小丫头还那么漂亮。
凌若羽虚脱般地吁了口气。
凌若羽抱剑拱手:“是我输了。”
夏迟迟颔首:“爱卿言之有理,就一炷香吧。来人,取我青龙圣香。”
想不到风雨江湖这些年,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但终归是定了调子,是真打算看这位小姑娘独自挑战京畿人榜了。
戴侍郎立刻道:“臣不是那个意思,这就去。”
不过试炼又不需要打一整天,为什么我晚上不能入宫去见你们,非要打赢了才行?少女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那表情,也不知是怨怼还是在秀,脸上像是有光。
三个人刚刚跃下城头,前方剑光闪烁,先下来的戴侍郎已经狼狈败退,在凌若羽剑下没走过三招。
赵长河笑道:“自从虎丘一役收尾,当今天下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你历练的了,京师一战算你最后的人世之狂,此后我们换地方。”
“我不要别的,让龙雀陪我玩一天。”
陛下姨娘刀子嘴豆腐心,果然是在帮自己磨砺。
龙雀:“……滚啊。”
陛下就真不怕堕了朝廷威风?
崔元央笑眯眯道:“都什么表情?这位是我们镇魔司玉牌密探,怎么都是朝廷赢,去吧。”
难道不是你在跟我说凌若羽升不升排名的事……赵长河不敢抗辩,赔笑道:“孩子怎样了,叫什么名字,学区房买了吗……”
迟迟自己经历了怀胎三十年的怪相之后,可能都习惯了,但对他赵长河而言,当初与迟迟的天河缠绵不过是十几天之前的事而已,和正常人发现妻子有孕的感觉没有任何区别。
黄有德震惊地捂着酸麻的手腕看着掉在地上的剑,至今都没搞明白自己是怎么中的招。
反倒是凌若羽心虚了几分,师父是不让自己对外宣称这个身份的,怕的就是别人看在岳红翎的名头上不敢找事,失了江湖历练,结果打上头了把绝技露了,这以后的历练怎么办,师父会不会骂人啊……
场面上一时有点尴尬。
那黄有德便道:“刀剑无眼,若是伤着了……”
还是托大了……该不该拔星河剑?
想不到同属人榜,竟然已经有秘藏二重的了。想当年秘藏一重都有些可以挤进地榜来着,如今二重都只配排人榜十几名开外……
凌若羽抱着手中龙雀,露齿一笑:“今天打输了,心情不好。”
“怎么,因为你排名低一些,就不敢挑战排名高的?大汉武风若是如此堕落不远矣。”
皇帝不怪冒犯反而嘉奖护刀之功,但嘉奖了也没有实质奖励,只是维持江湖公道不让倚多为胜,城门上下听着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夸呢还是啥,真是个君心难测。
赵长河微微一笑:“遨游上古,去找神魔试剑,何如?”
夏迟迟磨了磨牙:“连两位尊者都很识相地给我与你独处的空间,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满嘴都是凌若羽。”
赵长河正坐在皇帝寝宫之中,和夏迟迟相对泡茶。
夏迟迟点了点头,宣布:“此战凌若羽胜。还有谁要挑战?”
“啊?”
“当然可以……不过为了避免因果动荡,未必要走这条道。我另外还有些想法,回头印证一下再说。”赵长河摸摸她的脑袋:“今天表现很好,要什么奖励?”
夏迟迟轻轻靠在他怀里,抓着他的手抚摸肚子,笑吟吟道:“你自己找死之前留个种,意外的也有好处。众臣知道我肚子里有孕,虽是很难理解这种怪胎,倒也不敢置喙。反正四象教教义拿来背书,只会是圣胎。既有圣胎在身、我看着也是一副长生不死的模样,这些年也就没有不开眼的叽歪国本问题,没人催我的婚,算是你临走留个定心丸,不然有得烦的。”
夏迟迟抬头看了看天,奇道:“这天书不给她孩子开后门了?今天这一战虽然没装到位,可要升几名还是可以的吧?”
城上城下,无数京师民众捂住了脸。
夏迟迟:“?”
赵长河倒没想过还有这方面问题,如今想想,当初飘渺可能对此都有了预感,此事关乎社稷稳定,所以才一炮而成。
“这孩子不管男女,生出来就注定是将来的皇帝,我会尽快传位。”夏迟迟悠然说着,仿佛放下了心中巨石:“我观你近日行事,将来必赴九天之外,我可不想独留人间。这一次,你就算是想死,也要带着我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