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的骨骼碎片脱落，戴珊依旧站在那里，只不过她身上的皮肤已经完全裂开，所余下的，是一种类似流动胶状物的躯体。

看起来很软，但它应该很坚硬，否则早就在先前的绞杀之中化作汁水飞溅了。

也就只剩下那张脸，还残留着原先的模样。

戴珊将自己握紧的拳头，对着卡伦摊开，那张中年女人的脸在手掌的保护下完好无损，女人开口道：

“我在丧仪社上班时，用的可不是这具傀儡，那是我的本体。”

卡伦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如果她用这具身体曾在自己家后院活动，就算阿尔弗雷德发现不了，自家可还有一条狗。

“我原本想用我的本体来见你的，但我思索了一下，没敢，因为我的本体真的很虚弱……在我的计划中，二十年后，我会用的本体来见你，然后跪在你的面前，去亲吻你的靴面。

用最坦诚的方式，来向你献上所有的忠诚。

可是你，太心急了。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打算谈判么？”

卡伦没有回答，手中的剑再次举起，附着着龙神铠甲的他向着前方的戴珊又一次冲去。

双方在狭窄的下水道内进行着快速的拼杀，戴珊身体用一次次凝实来抵挡卡伦的进攻，但卡伦相信，她终究不可能持久。

“噗！”

终于，在卡伦一剑刺入她的胸膛时，她的身体瞬间化作了液态，直接侵入卡伦龙神铠甲的缝隙，想要对卡伦完成刺杀。

龙神铠甲的强悍防御，被她找寻到了破解的方法，她是真的在用脑子打架。

这一点，和卡伦很像。

卡伦开口道：“会有点疼。”

龙神铠甲上开始疯狂溢出亡灵气息，就像是当初在地洞里茉琳迪的那颗心脏，而卡伦要做的，就是那时候尼奥做的事。

他掌心出现了一团光明之火，瞬间弥漫全身，进行了“点燃”。

“轰！”

两种对立属性的力量发生了剧烈碰撞，虽然爆炸规模没有当初尼奥点燃茉琳迪那么夸张，但有卡伦和康娜下意识地压缩爆炸范围，所以这场爆炸在单位面积里的破坏力，十分恐怖。

爆炸结束之后，白骨脱离了卡伦的身体，卡伦后背凝聚出了康娜的身体，小女孩滑落下去，陷入了昏迷。

卡伦本人则持剑单膝跪地，身体满是焦黑，如果仔细去闻，还能嗅到类似烤肉的香味。

“吧嗒……吧嗒……吧嗒……”

一滩滩银色的污泥从卡伦身上剥落，在面前汇聚成一小块洼地，像是想要凝聚出人形，却又好几次只凝聚到大腿就无法继续。

最终，她选择了放弃，只凝聚出了一张脸和双肩。

卡伦仍然是很平静地看着她。

而这一次，她终于没有再问卡伦是否疯了，因为她确信，眼前这个被自己看好甚至是崇拜的男人，是真的疯了！

她开口道：“你是故意的，你一回到这里就不做任何安排，直接来找我，是因为你清楚，只有这样，我才会出来见你，我才会想要和你交流，你才有机会真正地和我交手。

你故意改变了自己的行事风格，就是想让我不知道如何应对！”

卡伦不置可否。

但女人说的是对的，他不知道女人在约克城有多少视线，但依据她在地穴神教的势力布置，卡伦不相信她在约克城会很干净。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自己的秩序之鞭总部里，可能都有她的人，甚至可能是有她的身份！

要知道，她可是一个老怪物，还曾和那些神秘的组织有过接触，她的寿命，应该比自己想象得要长。

面对这样一个喜欢隐藏在阴影中的角色，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改变自己以往的风格，用最莽撞的方式来和她“交流”。

这是那场选择大会上，黛那的自杀，给卡伦的启发。

“光明的力量……”女人目露疑惑，“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卡伦提起剑，“噗”的一声，将大剑刺穿了女人的脸庞，秩序之火开始燃烧，炙烤着她的这张脸。

她的脸开始扭曲，然后，一股强大的灵魂力量从这张脸里冲出，想要进入卡伦的身体。

卡伦没做防御，但这股灵魂力量忽然又停止，回到了那张正被焚烧到不断扭曲冒泡的脸。

“我不敢进入你的灵魂，我不敢对你使用灵魂攻势。”

卡伦依旧没说话，继续焚烧。

“我有更强大的傀儡，我掌握着原理神教最高端的傀儡锻造技术，我甚至拥有连原理神教都失传的古法技艺，如果我愿意，我能在明天就再度归来，以更强大的姿态击败你，甚至……虐杀你！

到时候，你可千万别躲藏在总部大楼里不敢出来哟。”

卡伦开口道：“其实，你一直都有机会杀我的。”

“是的，我只是对你欣赏，我没打算杀你！”

“是么？”卡伦目光微凝，“是没打算……还是不敢？”

“你是要告诉我什么吗？”

“你心里应该清楚，但我不介意直接告诉你，你的预感没错，如果你杀了我，你也必然会死。”

“你是在威胁我？”

“这是陈述，不是威胁。”

“好啊，我可以不亲自对你出手，但等这具傀儡彻底报废后，我就去散播你的秘密，你想看到这个局面么？”

“我不介意，你可以去散播，你去过艾伦庄园，那你应该明白，一旦我的秘密被公开，呵呵，我会被秩序神教剿杀么？还是会，立刻生活得更好？”

“你……”

“有些时候，奋斗会让人上瘾，但也会让人疲倦，我不想公开自己的秘密，我会保守自己的秘密，但如果非可抗力出现，我反而会长舒一口气。

最起码，我不用继续窝在约克城去继续玩什么政治游戏，直接获得神子待遇，也挺幸福的，不是么？”

戴珊：“……”

“你应该听得出来，这是我的真心话。另外，现在的我，是对你的本体无能为力，我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也没有足够的势力，去真正意义上威胁到你。

但如果你真的想要给我这个机会，我会以向教廷、向神殿做出任何妥协为代价，让秩序神教，以最高规格的级别来通缉你！

我会告诉大祭祀，有一个人，在很久之前，就在偷偷注视着他，还在他身边人事上做过安排。

呵呵呵……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们这位大祭祀的脾气；

所以，

你愿意承受，来自秩序神教的，真正目光么？”

“你认为我真的会怕死么？我活了这么久，生死早就……”

“但你有在意的东西啊，那件东西，比你本人的生命，更重要无数倍。”卡伦脸上露出了笑意，“在回来前，我亲眼目睹了秩序神教摧毁叛逆龙神信仰的场景。我知道你的身份有很多，但我清楚，你是一个真正的地穴神教信徒。

或许，

终结你本人的生命，远远没有利用秩序的力量，去抹除地穴神教的传承更能让人觉得兴奋，不是么？”

“你敢……”

卡伦将大剑拉回，让那张还在燃烧的脸，贴近了自己：

“听着，我不喜欢生活在被人窥伺的目光中，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再让我察觉到你的目光出现在我的身旁，我会像今天这次一样，变成一条疯狗，不惜一切，让你付出代价！”

女人回应道：“我……答应你。”

在秩序之火中，大剑上的这张人脸在说完这句话后，“啪”的一声，彻底崩散。

卡伦将大剑收回，扛起昏迷的康娜，身体飘浮向上，离开了下水道，而这一条街道的地面，已经完全塌陷；外围，有好几支秩序之鞭小队已经听到动静赶来，在看见是卡伦后，他们马上向卡伦行礼：

“拜见部长大人。”

“拜见部长大人。”

卡伦目光环视四周，说道：“都散了吧，没事了；刚刚有一个光明余孽企图刺杀我，已经被我击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