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说的也有道理。”张爹想想还是没再提到账目,不过还是加重语气,“这事除了你,我没打算对外人说起。”
那就是要保密,老队长承诺自己不会对外宣传。
等张爹走后,他拿出长烟斗蹲在地上,压了烟丝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看向稻田上弓着腰,双手不停顿地拔出杂草的社员们。
刚才当着张爹的面,老队长没露出一丝诧异,心里其实已经烦躁得不行。张大有是怎么样的人?
他还能没数!
能让张大有特意回来一趟说这么两句,他心里无比明白这事已经不是“听说”这么简单,兴许事情还很严重。
唉……折腾来折腾去,好不容易能混个好年成,但愿不会又搞出什么一亩一万斤。帐上还是不能富余啊。
远处的张大伯洗了洗手,看着自家二弟跑到三弟那帮忙,皱了皱眉。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悠着点。
他一边溜达到老队长身边,悄声问道:“老二给你出难题了?”
老队长笑着摇摇头,心里则暗自庆幸刚才自己没有急匆匆跑队里看账目。他是队长,可不能乱了,不管出现什么事情,只有自己稳住,大伙才能安心。
张大伯狐疑地看了看他。
“别瞎猜了。他家还有啥事情让我这泥腿子帮忙的?你二弟现在别说在公社,就是在县城都吃得开。”
“再说他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整天乐呵呵,也不爱跟人结仇,让咱们拉上人马去打架也不可能。”
张大伯闻言乐得直笑,“你还不如直接说老二怂呢。”
怂?老队长不以为然地笑笑。俗话说“老大憨,老二奸,老三是个人中精”,张老二就是不奸,也是肚子有货。
“我爹在世就说我二弟性子太温和。我看就挺好,他家几个孩子脾气都随他。真要是个急脾气,还不得天天打架。”
那边张爹办完事情心里也踏实了,蹭到张老叔身旁,“三弟,你先喝口水,我来干一会儿。”
张老叔好笑地看着他,“至于吗?”
“少废话!你看你满头大汗。中午上家里吃,你二嫂烧了鲶鱼炖茄子,咱们三兄弟喝一杯咋样?”
“行啊,这么好的事情干嘛不去。”张老叔也没客气,见他二哥已经开始干上,他也弯腰继续。
“这次啥时候回去?”
“等天快黑了就走。”
“那你来干啥?瞎折腾。”张老叔说完,朝左右看了看,压低嗓门,“你干得再多又没给你分粮。”
“你不懂,我这脚踩在泥里,心里舒坦。”
张老叔听了抬头看看天边那道红日,摇了摇头。
他还真就没法理解,这都是啥人?
等过个把小时,在烈日暴晒下汗流浃背、挥汗如雨的有何舒坦?那汗水流到眼里,刺痛双眼,胳膊和背上被晒得火辣辣地疼,还舒坦?
“三弟,你看到一大片庄稼,是不是就高兴?我这心情跟你一样。有了好年成,不止你们日子好过,大家日子都会好起来。”
“现在啊,再也没鬼子过来抢,再也没有土匪下山抢粮,只要不被多征购,这些都是咱们老百姓自个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