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焘趁机建言,痛斥江防构筑不得法,徒耗钱财和民力。又喷赵构身边的近臣,整天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国家大事却一言不发。还说赵构去了杭州,不该急着营建宫室。
气得赵构差点把奏疏撕了!
此时此刻,张焘替父亲代笔,非常委婉的喷了一通,痛陈各路常平司的残民之举。
求锤得锤,很快圣旨下来。
张根连收酒税的官职也没啦,被宋徽宗扔去做团练副使。
宋徽宗的中旨,只说贬为什么官,没有安排具体地点。
蔡攸把吏部侍郎叫来:“把这张根调去金州,免得他又生什么事端。”
蔡京、蔡攸父子,已经彻底放弃金州,把那里当成垃圾桶。反正看不顺眼的,就一股脑儿扔过去,随便朱铭、张根等人怎么折腾。
张根得知自己的新官职,整个人都瘫在交椅上。
宋徽宗刚刚登基那会儿,还是太后在掌权。张根获得面圣的机会,君臣聊得很开心,宋徽宗一副励精图治的样子。
当时,张根给出的治国建议,宋徽宗全部采纳并执行。
十多年过去皇帝怎么变成这样了?
张根自认为深得皇帝信重,事实也是如此,否则他不可能调任两浙转运使。可两封奏疏上去,居然被一撸到底,变成毫无实权的散官。
“父亲莫要忧心,此在预料当中。”张焘劝道。
张根摇头说:“我非为自己忧心,而是为国家忧心。你跟我在淮南几年,知道民间是甚样子。听说两浙被石纲骚扰更重,如今又加征酒税和醋税。朝廷加税,商贾涨价,百姓的日子更艰难了。长此以往,恐有陈吴之乱。”
父子俩正说着,张根的女婿李纲来了。
李纲也是狗脾气,三年前就做了殿中侍御史,因为得罪奸党而贬为员外郎。今年好不容易升为起居郎,明年又会因为议论朝政,被皇帝扔去沙县做税务官。
“岳父太冲动了。”李纲见面就叹息。
张根反问:“那你是怎么得罪权贵的?”
李纲说道:“小婿身为殿中侍御史,本职便是弹劾奸邪。而岳父迁调两浙转运使,正当以有用之身,阻挠朱勔借石纲残害百姓。岳父两次奏疏倒是畅快了,可新任的两浙转运使,却会伙同朱勔鱼肉东南,最终受苦的还是东南百姓!”
张根闻言沉默,好久才憋出一句话:“是有些莽撞了,但不吐不快。”
李纲说道:“岳父且在金州蛰伏两三载,期间不能再触怒官家,等官家消气之后必可起复。”
“唉。”张根只能叹息。
就像女婿李纲说的那样,只要老实两三年,肯定是能重新任职的。张家的姻亲和门生故吏无数,寻个机会就能举荐复职,宋徽宗那里不会死咬着不放。
张家的祖先,宋初迁居饶州德兴县,靠开荒种地艰苦奋斗数十年,后来又小规模经营新发现的矿山。
小有家业之后,开始培养孩子读书。
张偕五个儿子,陆续考上四个进士。剩下一个儿子叫张潜,根本没去考,留在家里打理产业,顺便发明改进胆矾炼铜,直接让张家成为一方巨富。
刚刚去世的康国公、宰相刘正夫,就是张根他爹的发小,读书时受过张潜的照顾。
类似的官员好几个,那群发小同窗,一连出了五个进士,顺便再互相联姻。
张根的几个叔父,要么恩荫,要么荐举,要么进士,也是一大堆做官的。
这样的家族,虽比不上蜀中王氏,却也是不容小觑。
而且,从家族第一个进士开始,到如今的探郎张焘,仅仅只历经四代人而已。
又说了一阵,张根留女婿吃饭,谈及石纲之事,还提起金州知州朱铭。
李纲说道:“金州太守朱成功,似乎颇有建树。但其政绩不佳,去年的赋税上交不足,只因旱灾没有降罪而已。”
张根笑道:“若是遭了灾,还能足额征税,我反而要鄙夷他。正因税额不足,方显得其是好官。”
“此言甚是。”李纲点头说。
张根说道:“若金州盗贼众多,我做了团练副使,还能去剿贼安民。但朱成功治理金州,恐怕没什么盗贼,我只能每日喝茶饮酒。”
李纲说道:“七妹还未嫁人,朱成功也没娶妻,他们两个年龄相仿,或许可以结为姻亲。到那时,朱成功是上一届探郎,大弟(张焘)是这一届探郎,妹夫、妻兄连中探必可传为一时佳话。”
张根顿时笑起来,似乎颇为意动。
他有七个女儿,其中六个已经嫁人,李纲正是他的二女婿。
那朱成功乃青年才俊,能招为女婿自然极好。
张根家里贼有钱,开矿山的,而且还是铜矿,还懂得湿法炼铜。他在钱财上没有追求,做官是一文不贪,平生志愿无非上报国家、下安黎民,中间再振兴家族而已。
多招几个好女婿,也是振兴家族的手段。
女儿的陪嫁他都想好了,价值不能低于八千贯。
得让女婿富裕起来,女婿才不会贪污,可以安安心心做好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