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廷实接过来阅读傅焕和郭望之也凑近脑袋。
临桂名士黄义卿,今年没考上举人,他与诸多士子结伴前来观礼。
剩下的交给工匠去做,朱铭又带着学生,在山脚处伐木垦荒。他打算开垦一片土地,讲学之余,跟学生们共同耕种。
学生们还带来《大学章句疏义》、《中庸章句疏义》,借给拜访者阅读誊抄。
一时间,七星山下,《孟子》之声响起。
劳作多日,只有几人水土不服,身体乏力拉肚子之类,倒没有出现什么严重疾病。
学生们伱一言我一语,言辞越来越激烈。
蔡怿那边,已经联系好一些富户。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方廷实听得震撼莫名,自从进士授官之后,他只回过一次东京,而且始终在偏远地区做官,不晓得东京的情况已多么恶劣。
太学生的身份,本就是一种功名。只要进了内舍,宰相也无权除名,须得请示皇帝才行。
傅焕问道:“朱先生如何触怒陛下,怎的就编管桂州了?”
热血未冷、良心未泯之人,哪里看得下去?
至于书院的牌子,则写着“七星书院”。
富元衡说:“先生莫要自责吾等求仁得仁而已。我家乃吴县大族,先遭反贼劫掠,又被官兵勒索,家产已十不存一。此非一家之遭遇,江浙百姓多如此,便剿灭了反贼,朱勔父子也会卷土重来。只有先生,能够一扫乾坤,吾等誓死追随!”
抢在过年之间,竟辟出数十间茅屋,还给他们打造好床榻和桌椅。
朱铭没想到这些太学生如此刚直,不禁叹息:“却是害了你们。”
“牌子挂上!”
这些太学生,并非头脑发热去叩阙,而是长时间积攒的怒火需要发泄。
朱铭招待他们吃饭,方廷实说:“诸生人数众多,一时间屋宅难寻,恐要挤一挤才行。”
难怪要除名编管!
朱铭购置一些工具,隔日便带着亲随和学生,前往七星山下亲自劳作。
王黼将太学生开除,属于非法行为!
东京城内外,因为粮价过高,活活饿死的百姓每天都有。
“修身养性,并非一味静坐冥思,劳动也能锻炼心志,”朱铭扛着锄头说,“与我一起背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朱铭站在屋前,指挥亲随挂牌子,一块木板用毛笔写着“七星斋”。
方廷实起身道:“诸君随我来。”
朱铭现在属于编管隐居,得给自己取一个号,“七星斋主”就还不错,今后也可被称为“朱七星”。
今年青黄不接之时,十多万饥民涌入京畿,朝廷只挑选青壮招了一万厢军。剩下的全部自生自灭,导致京畿州府盗贼丛生,离城稍远些就能在野外看到白骨。
雷观说道:“我家也被反贼所掠,浮财尽失,此王黼养寇所致。不除奸相王黼,天下难以安宁!”
方廷实都听傻了,在铜钱使用区,强制发行铁钱,这是哪个小机灵鬼做出的决策?
同时也侧面反映出,大宋财政已窘迫到何种地步!
押司郭望之对这些不感兴趣,而是问道:“诸君击鼓叩阙,可曾见到陛下?”
休息闲聊片刻,陈东问道:“请问朱先生编管何地?”
方廷实也很好奇,邸报不可能写明白,朱铭对此也不具体回答。
郭望之让文吏拿来纸笔,快速誊抄《治安疏》和《正气歌》,这玩意儿在桂州可稀罕得很。
管他是否被追毁出身文字,管他是否得罪了权贵,现在不来七星书院求学,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黄义卿整理衣襟,与诸多士子上前,恭敬作揖道:“学生拜见先生!”
朱铭微笑:“欲从学者,可去登记,开春之后上课。临桂士子可都来了?”
黄义卿说:“明年有省试,举人都去了京城。”
“无妨,”朱铭吩咐说,“《道用策》、《朱氏算经》、《大学章句疏义》与《中庸章句疏义》,你们可以拿去誊抄,开学之后正好能用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