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明代部分地区,已经有官员这样搞。即进行一条鞭法改革时,顺手把丁役钱也鞭了,当时名叫“丁随田办”、“随粮派丁”。
朱铭现在搞的摊丁入亩,却不是跟银子挂钩,也可缴纳铜钱或粮食。另外,商贾和工匠的徭役朱铭不敢直接往田赋里摊。
这源于宋代的畸形城市化发展,导致城市化率过高。商贾和工匠的丁役钱如果摊进田赋,必然导致农民难以承受。
明清两朝则不同,由于生产力长足发展,兴起大量的城外市镇。又以一个个小镇为中心,孕育出中国独有的乡土经济模式,农民去镇上赶集就能获取生活物资。
说个数据就清楚了,南宋极盛时期的江南地区,其小镇数量只有明代的四分之一。
两宋则是失地农民,一股脑儿的往城市跑,没有形成那么多小镇。等于是明清的小镇居民,大部分成了城市居民,那城市化率能不高吗?
造成这种现象,生产力发展不足是一个原因,官府对农民压榨太狠也是一个原因。
即便朱国祥、朱铭父子,取消了大量苛捐杂税。但宋代遗留下来的重税传统,导致大明新朝的实际税收,相比历朝历代依旧很重。
白崇彦拿着一堆摊丁入亩资料,全是各省施行时的典型案例。
朱铭害怕地方官束手束脚,对于那些搞出民变的官员,只要做得不是太离谱,一律不予严重处罚,只是象征性的罚俸一两个月。然后,再寻个时机进行嘉奖。
甚至有县令派遣差役,出城抓捕闹事百姓。吓得百姓惊慌逃命,在护城河边争相过桥,落水溺死八十多人,朝廷也只是罚俸三月而已。
那个县令屁事儿没有,反而是串联闹事者,被举家发配到幽州耕种。
政治信号释放得非常明显,很多想要往上爬的官员,都莽足了劲推行摊丁入亩。
白崇彦来到洛阳,黄龟年率领官吏出城迎接。
左布政使白崇彦,右布政使黄龟年,按察使章谊,都指挥使张近,洛阳知府吕本中,还有一些参政、通判、县令等,这就是洛阳三级衙门里的官员。
章谊是章惇的同族后代,平时看似老好人一个,关键时候却能当机立断。
历史上,他因多次解决钱粮问题,被赵构提拔为户部尚书。还在苗刘兵变时提出合理建议,也懂得招商、屯田那一套,属于南宋实干派官员。
这个时空,章谊因为推行摊丁入亩得力,被朱国祥提拔为河南按察使。
张近则是在金州追随朱铭起兵的老人,担任主将时擅杀不听话的副将,严重影响他后面的正常升迁。因为作战断了一根手指,就被朱铭扔去巡检系统,多次军改之后升为河南都指挥使。
洛阳众官员,为白崇彦接风洗尘,言谈甚欢,颇为和谐。
次日,白崇彦问黄龟年:“德邵兄先来履任对河南更为熟知,哪些官员可以勠力齐心?”
黄龟年笑道:“皆可。”
白崇彦恍然大悟,原来太子已经安排好了,他立即招来章谊、张近、吕本中等人议事。
吕本中是最积极的,他被朱铭忽悠到洛阳,身为吕家子负责清查吕家。虽然早就分居两地,但二吕同源啊,洛阳吕氏把吕本中恨得牙痒痒,他在洛阳的名声完全毁了。
一不做二不休,吕本中干脆豁出去,一心一意清理洛阳大族,被他发配去陕西、幽州的各族子弟就有近百人。去年又拆分大族,把两千多人迁徙到北方各县。
“洛阳府各县百姓,还是人多地少,必须往南边搞省内迁徙,把南部州县的荒地都开垦出来!”吕本中变得越来越铁腕。
黄龟年说道:“宜叟兄(章谊)善于理财,迁徙百姓所需的钱粮、种子、耕牛、农具,还须宜叟兄多多筹划。”
章谊说道:“我只是按察使,无权做这些事。”
白崇彦说:“那就临时弄一个差遣,章先生来牵头负责。”
黄龟年道:“我跟杨将军,盯着移民之事,防止出什么乱子。”
张近拱手道:“若有宵小生乱,俺就调兵扫平!”
章谊提醒道:“各地县令和士绅豪强,才更需要安抚,实在不行得用强。”
白崇彦说:“俺过几日便动身,巡查全省各个府县,当面跟地方官和士绅交谈。了解他们的想法和诉求,能安抚便安抚,如果安抚不了就用强硬手段!太子说不着急,用六年时间在河南摊丁入亩,但咱们做臣子的怎能拖延?今天便定下一个日期,三年之内要完成此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