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年再次答应，但始终没说让楚凌云去情报科帮忙，合作可以，把人借出去不行。

许义哪会不明白贺年的想法，还是谢子齐看的清楚，若不是合作，根本不可能借到人。

“那就这么说定了，也不用明天，谢子齐已经去找楚凌云，请他帮忙分析案子，只要接下来咱们鼎力合作就行。”

许义快速说道，贺年愣了下，许义这是先斩后奏啊，来他这的同时，也让人去找了楚凌云，这次必须要楚凌云帮忙了。

等于说情报科整体向行动科服了软，不是万不得已，许义绝对不可能这么做。

说服了贺年，许义心情轻松了不少。

从贺年家出来，许义没有回去休息，而是来到办公室，等着谢子齐他们。

出去的时候他便和谢子齐约好，晚上还要再次见面开会。

一个小时后，谢子齐带着三个组长一起来到办公室。

“科长，楚凌云果然是大才。”

这是谢子齐见到许义的第一句话，他身后跟着的一组组长同样感慨道：“科长，难怪行动科能一直立功，这次我是服了，心服口服。”

“给我仔细说清楚。”

许义急忙让他们坐下，好好详细的汇报，看他们的样子，这次去找楚凌云收获不小。

“是，科长。”

谢子齐坐直身子，娓娓道来：“楚凌云见到我们后，没有拒绝，我让向阳先说了他们那个组的线索，楚凌云很快给了回应。”

情报一组组长叫何向阳，他手中有个跟了三个多月的线索，但一直没有查出更多的线索。

这个线索不是人，而是物。

线索来自上次被打死的那名日谍，从他身上搜出的半张电影海报。

这张海报是半年前的，能被日谍随身携带，肯定有着重要的意义，又只有半截，当时许义他们便考虑，这很可能是日谍的接头道具，便将这件东西带回了情报科。

可只有东西，哪怕真是接头之物，找不到另一半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半张海报就这样一直摆在情报科，成为了查不下去的线索。

谢子齐这次去找楚凌云，不管线索有没有用都带了过去，所以才将三位组长叫上，就是让他们详细将自己手中的线索全部讲给楚凌云。

任何一个有用就行，已经立下了军令状的他们没有后路，只能拼命。

“科长，我们想到过拥有另一半海报的人，查过有这种海报的电影院，但从没想过印刷海报的地方啊，楚凌云看到海报后，没问这个海报在哪出现过，直接问的是海报印刷了多少份？”

“印刷厂？”

许义瞪大眼睛，自从有了海报，他们调查了很久，南京城几家电影院他们都查过，这种海报不小，主要是电影院贴放在外面进行宣传。

电影院内他们倒是查到了同款海报，但因为电影院没有丢失海报，他们便放弃了对电影院的调查。

从没有想过，去查海报印刷的数量。

“没错，就是印刷厂，因为这种海报上面带有城市的名称，是各地自己印刷宣传，印刷量肯定不大，从源头上开始查，查清楚每张海报的去向，便可能找到这张海报的出处。”

谢子齐快速点头，电影海报是定点宣传，上面写着放映日期和地点。

电影院在对电影用海报宣传之后，并不会将海报丢弃，如果以后再放这部电影，这张海报他们拿出来修改掉上面的放映日期，还能继续使用。

主要是现在的海报印刷成本很高，价格不低，不像后世的印刷技术那么发达。

电影院是能节省一点，便节省一点。

这样一来，更方便他们调查每张海报的去向。

“楚凌云还说，一般人不会用这么大的东西来做接头暗号，日谍随身携带这半张海报，对他肯定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可以作为调查方向，但不要总想着去找另外半张，先找出海报是怎么落入日谍手中的，再做之后的调查。”

“楚凌云说的对，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之前怎么没想起来？”

许义看向何向阳，何向阳立刻低下了头。

当时他们只想着是接头用的工具，哪想过那么多，他是没想起来，可是科长您不一样没想到？

很可惜，这些话他不敢说出来。

包括许义在内，之前都陷入了思维误区，将海报当做接头用的东西，重点调查电影院，还有日谍平日接触的人，想查出另一半海报在哪，忽略了调查所有海报的去向。

“何向阳。”许义突然喊道。

“卑职在。”何向阳急忙站立起身。

“明天一早马上展开对海报的调查，务必查清楚，印刷出来的每一张海报到了谁的手里，能不能做到？”

许义命令道，何向阳咬了咬牙，最终点头：“能，卑职一定做到。”

海报印好半年的时间了，这个任务可不是那么容易，毕竟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查的话很难。

但目前处境艰难，不能推脱，拼尽全力也要做到科长的要求。

“很好，案子有任何进展及时去请教楚凌云，或者向我汇报，不要擅自做主。”

许义点了下头，没想到找楚凌云会有这样的收获，早知道之前便去请教他了，不至于让他现在如此被动。

虽然楚凌云给出的建议不一定能查出日谍，但毕竟是一个调查方向，能让他们继续将案子查下去。

不像之前，海报完全成为了摆设。

“其他的案子呢？”

许义看向谢子齐，谢子齐急忙说道：“随后我让润东说出了他的案子，楚凌云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

许润东是二组组长，看他的名字就知道，和许义关系匪浅。

他和许义倒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但却是同乡，还是一个村里的人，许义如果倒台，以后的科长不可能用他。

许润东手中的案子，是三个情报小组中最重要的一个。

他的案子直接有了嫌疑人，但这个人身份特殊，他们没敢贸然抓捕，已经盯了两个多月，毫无收获。

许润东盯的是一名朝鲜人，名叫李在平，是朝鲜旧王族的分支，如今朝鲜是日本的殖民地，很多朝鲜人为日本服务。

没有足够的证据抓人，一旦无法坐实他特工的身份，到时候整个军事情报处都很被动。

所以哪怕到了最危急的时刻，许义都没敢抓人。

破不了案，他最多被发配到杭州，如果既破不了案，还惹出严重的外交事故，那他连杭州都去不成，要被关进大牢。

1910年，改名大韩帝国的朝鲜被日本吞并后，朝鲜人在中国组建了流亡政府，被中国所承认。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贸然迫害旧朝鲜王族，哪怕是旁支，这个罪名许义也承担不起。

传出去的话，会极大影响中国的国际形象。

“楚凌云仔细看了两遍监视记录便断定，李在平的确是在为日本人服务，但我们的人早已暴露了。”

“为什么这么说？”许义立刻坐直了身子。

谢子齐快速说道：“楚凌云讲，李在平两个月前平均三天便会出次门，但这两个月来，出门的次数骤减到每月仅有几次，而且每次都是随意在外面转了一圈便回了家，肯定是发现了我们的监视。”

“既然发现了我们，他为什么不撤退？”许义马上问道。

“我也问了这个问题，楚凌云说，李在平如果是在为日本人服务，撤不撤退他做不了主，或许日本人感觉他作用不大，故意让他勾着我们，甚至想让我们抓人，然后他们好利用李在平的身份，给我们泼脏水。”

“有这个可能，李在平最近的活动的确减少了很多。”

许义缓缓点头，仔细回忆李在平的监视记录，承认楚凌云的分析有道理。

李在平是他最重视的案子，希望能从李在平身上发现日谍，平时的监视记录他都看过。

之前倒没想过李在平发现了他们。

在他们看来，自己的监视非常隐蔽，更何况真发现了，人家早该撤离了，不应该继续留下，让他们监视。

“楚凌云建议，让我们放弃监视，如果李在平真是日本人故意给我们的诱饵，肯定会让李在平重新暴露在我们面前。”

“这个建议不错。”许义眼睛顿时一亮。

放弃监视，听起来很可惜，但他们监视了这么久，毫无收获，继续监视下去能有收获的可能性也不大。

李在平不是日本人，如果是日本人，或许为了以后的工作会蛰伏这么久，但一个没工作，没收入的朝鲜人，怎么可能会养着他这么久？

所以许义认可楚凌云的猜测，说不定李在平真的是日本人的诱饵。

幸好他之前为了稳妥，没有贸然抓人。

一旦抓了人，日本人很可能拿李在平的身份做文章，到时候让朝鲜王室在国际上公开指责，说他们迫害朝鲜王族成员。

这种可能很大，毕竟朝鲜王室如今在日本人的手里。

李在平不重要，可日本人拿这样的事做文章，到时候不仅他们被动，连整个政府都会被动。

至于李在平自己承认他为日本人服务，根本没用。

没有十足的证据，日本完全可以倒打一耙，说他们是屈打成招，而因为没有证据，他们也没有办法在国际上交代。

“润东，马上撤离监视点所有人，放弃对李在平的监视。”

许义很果断，既然相信楚凌云的判断，立刻便做出了决定。

“科长，盯了这么久，真放弃啊。”

许润东则有点不甘心，他监视了足足两个半月的时间，直接放弃太可惜了，这两个多月，他可没少往监视点跑。

“放弃，接下来看李在平的反应。”

许义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明白，他是完全相信了楚凌云的话，也是按照楚凌云的建议来做。

连谢子齐都没有想到，科长会这么信任楚凌云。

如果楚凌云真的到了情报科，恐怕会成为情报科的二号人物，别看他是副科长，他高的只是职务，到时候地位一样比楚凌云低。

“是，科长。”许润东急忙答应，不放弃不行，科长已经下了命令。

“三组的线索楚凌云说调查方向错了，已经晚了，没必要再查下去。”

谢子齐带着三个组长找的楚凌云，他们手中全有线索，楚凌云帮他们全部做了分析。

前两个还好，至少还能调查，或者说验证。

最后一个情报科完全搞错了，错过了调查时机，别说日谍，汉奸也找不到一个，没必要浪费时间。

“既然如此，着重调查海报，接下来全科的工作重点，全部放在海报上，务必找出所有海报的去向，查出那半张海报在谁的手中。”

许义做最后总结，这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了。

恐怕楚凌云也不会想到，许义竟然将自己的希望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

第二天一早，楚凌云便来到办公室，很快接到了贺年的电话。

贺年告诉他，让他好好帮着情报科破案，帮助情报科走出这次的困难。

兔死狐悲，贺年并不想看到许义被发配，他要的是自己的成绩比许义强，他们不是敌人，不需要将对方彻底打倒。

许义真走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甚至对整个行动科都没有好处，新的情报科长，必然还是要和他们比着干。

如今许义服软，行动科成为了处里当之无愧的第一部门，贺年想要维持住现状，需要把许义留在情报科。

“是，科长，您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楚凌云对贺年承诺道，他有自己的案子再查，现在又要和情报科联合办案，接下来有得忙了。

“帮他们办案的前提是保护好自己，还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

贺年走过来，语重心长的说道，楚凌云是他最重要的手下，可不能为了帮情报科累坏了他。

“谢谢科长关心，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楚凌云点头，退出贺年办公室。

昨天情报科只是询问，楚凌云帮他们分析后并没有要任何的东西，现在不同，贺年已经下了命令，情报科的案子行动科协助，一起查办。

这等于他要介入案子之中，必须做更深的了解。

“楚组长，您怎么来了。”

楚凌云来到情报科何向阳的办公室，看到楚凌云，何向阳没敢有任何大意，急忙起身相迎。

昨天晚上开会，他便明白了科长对楚凌云的态度，哪怕楚凌云现在不是情报科的人，可他一样能对许义产生很大的影响。

特别是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得罪楚凌云，否则他们科长就饶不了他。

“何组长，我们科长吩咐过了，咱们两科的案子一起调查，我会全力协助你们情报科，争取早日破案。”

楚凌云表明来意，何向阳拉着他在沙发坐下，道谢道：“感谢楚组长的鼎力相助，我也接到了科长的命令，案子的卷宗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拿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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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