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姜氏阿莞成吗

第二天赵行起得很早，亦或者说，他昨夜里根本翻来覆去就睡不着。

眼下大片的乌青遮不住，他也总算明白了小姑娘往汝平行宫那天脸上敷那么重的粉是为了什么。

天未亮时落了些小雨，润雨如丝，混着泥香与香，一并夹裹着冷风迎面而来，斥满鼻腔，又顺势钻入五脏六腑。

懂的人直打冷颤，那香气却又叫人通体舒畅。

这本就是格外矛盾冲突的一天。

赵行特意换了身沧浪色直裰，君子端方，芝兰玉树。

是姜莞最喜欢的颜色。

郡王府前院东侧有专门练功用的小院。

一大片空地，东侧还种有矮竹。

赵行坐在院内正堂屋里，茶水凉透了一盏，他搓着手，觉得闷，把窗户推开半扇，任由寒风簌簌灌入。

姜莞面色更古怪了些：“二哥哥没有别的事情要跟我说吗？”

姜莞小手背在身后，在自己左手的虎口处掐了一把。

赵行听到她脆如莺啼的声音，如是说道。

赵行眉心更皱起来：“不开心？”

会吓到她吧……

姜莞把赵行眼底的纠结和矛盾，还有那隐在其中并不易察觉的一丝希冀，尽收眼底。

赵行就是在这样飘忽不定，连他自己都没能拿定个主意的时候，一抬眼，看见了姜莞眼下同样大片的乌青。

他习惯了，他们身边所有的人都习惯了。

姜莞小脸肃着，一双眼更偏古井无波，不见波澜。

姜莞站定，不再逼上去，只是把手略一抬，拽上赵行的广袖，攥在手里，然后抬眼看他。

她想弥补，想跟赵行好好过日子，却在昨天猛然发现，也许上天自有安排，赵行今生命中也另有良人呢？

她陪在赵行身边是为了报恩，总不能毁了他今生的大好姻缘吧？

她心里那点酸楚苦涩，她不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但赵行今生若真非与她命定有缘，她当然成全他的这辈子。

赵行伸手，探在她额间，感受到温度正常才稍稍放心：“要是没睡好，今儿不练功了，回去补个觉，不然一整天都很难受。”

“是。”他点头，那种冲动，冲破了胸腔，一个劲儿的往外溢，“母后选了几个出身不俗的小娘子，我都觉得不成，也让大兄帮我去劝了。珠珠，我……”

“沛国公嫡女姜氏阿莞，二殿下觉得，成吗？”

十几年的时间里，珠珠拿他当兄长看待的。

赵行心里藏着事，实在不知该如何与她开口，被她盯着看得久了，竟主动别开眼，避开了她那种近乎审视打量的目光。

跟旁人没法子直言，与赵行还是可以摊开说的。

其实也可以仗着她不懂，哄着她，骗着她，那些男女情爱之事，他虽也非个中好手，但总比她要强得多。

看不出高兴，也瞧不见伤怀。

她定定然看赵行，良久不发一言。

她站在门口，脚步微滞，连挤出笑容给他看都有些困难。

姜莞几乎想了一整晚。

上回跟她说，不要拿粉敷着自欺欺人，她果然听进去了。

人都说近乡情怯。

她悬着的心，提着的气，一下子全松了。

于是姜莞就叹了口气。

小姑娘脸色也不是多好看，虽然裹得严实，但一路过来也吹了冷风。

这会儿见了他，见他满面愁容，姜莞更犹豫。

昨日在大兄那里豪言壮语，今日自从入了郡王府中，就开始心不在焉。

她还是不说话，赵行到底转过脸又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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