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的这位可敦死的早,后来徐照润的父汗新娶了可敦之后,也添了孩子,不过大概是格外疼爱徐照润,把她带在王廷牙帐,亲自教养的。
她因察觉到,索性借题发挥,顺着徐照润的话,与她争执了两句,拉上周宛宁就出了门下楼要走。
戏本上那些唱词她未必全都听得懂,戏文里的故事她所知道的也不多。
楼下戏台上正唱着一出《樊梨征西》,徐照润见女将军粉墨登场,拉着姜莞问东问西。
晋和帝的意思是,徐照润既然来了,将来也要留在大邺,长住在盛京,不管她是嫁给谁,都是宗室妇,说不得还是太子侧妃呢,往来走动,与京中士族宗妇和贵女少不了常见面,所以如今便叫姜莞她们多陪一陪,毕竟年纪也相仿。
“说了。”
她略略吃惊了一瞬:“不是蜀王自己在官家面前回禀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
要么是一早做好了攻入中原的准备。
二人四目相对,姜元徽很快收回视线,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出去。
也许她刚开始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经年累月,天长日久,生出别的心思,争风吃醋起来,再把那些不满和委屈告诉突厥大可汗,图什么啊?
正好徐照润从雅间出来,就站在走廊上,半个身子靠在扶手围栏上,也在往楼下看。
周宛宁却没料到这是赵禹说的话,她还以为……
徐照润从面相上瞧着就是很突厥人的长相,与中原女子一眼就能区分的出来。
姜莞算是克制的,说话也没有真的要讽刺徐照润什么。
而姜莞也惊奇的发现,徐照润汉话说的不错,对中原的很多事情,譬如民俗礼仪这些,也都知道,或许不精通,但她都说得上来,且做的不错。
姜莞眸中的亮光黯淡了些:“不答应还能怎么样呢?王兄已经主动承担了起来的。就算父皇不答应,这些年二哥哥与我的感情,父皇看在眼里,那位突厥公主来了,要是真的进了蜀王府,以后的日子也不会有多好过。
姜元徽说完了,见她脸上隐有怒意,想了想:“你是跟二嫂两个人出来听戏的?”
你总该知道,突厥狼子野心几十年,现在议和本来就是权宜之计,将来他们觉得时机成熟,难保不会对大邺发难兴兵。
徐照润本就是有意为之。
宫宴上众人见过那位突厥公主,她还特意取了个汉人名字,唤作照润,她自己非要给自己加了给汉姓,就是徐照润。
我后来就想,婆母这些年真是不容易,我可真是佩服她。”
如今父皇对王兄有求必应的。
“我又没傻!”
但唯独蜀王府不行。”
姜莞无奈摇头:“阿耶就不是那样的人,哄伱这个做什么,难不成过些天突厥议和的使团不来,你就不知道了吗?你才真是关心则乱,如今连脑子都没有了。”
倘或突厥公主不肯做他的妾室,也无妨,咱们大邺好儿郎何其多,只管叫她挑去,既然是和亲嘛,都依她的。
万一受了伤,多不好,公主说是不是?”
她玩笑着调侃,周宛宁也不放在心上。
姜莞便也笑了,招手叫她:“是阿耶都告诉你了吧?”
她态度是和软的,说的话也没什么错,但徐照润不傻。
周宛宁啊的一声:“从小到大我也知道肃王殿下疼爱弟弟,晓得他一向很护着蜀王殿下,但我本以为这样关系到家国天下的大事上,他会更理智一些。
但即便如此,姜莞也还是略略吃惊:“三兄怎么到这儿来?要听戏吗?”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如今才算是真切体会了。
其实宫宴上都该见过的,可徐照润那天对谁都没有太上心,所以也不认得,只当她是第一次见着姜元徽。
姜莞深吸了口气:“王兄说了,突厥公主他来娶,在福宁殿的时候就跟父皇回禀的很清楚,当着阿耶与阿舅,还有兵部礼部诸位大人的面,说的是叫突厥人死了心,不要打二哥哥的主意,蜀王府她进不得。
却又在楼下遇见了姜元徽。
那位异国公主——
徐照润撇了撇嘴:“王妃怎么不战而退呢?”
而且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不答应的吧。
姜元徽说在:“有话说?”
人人心里都记得,所以每个人心里也都有恨意。
大邺与突厥,本来就是宿仇。
“我总算能睡个安稳觉。虽说你二兄如今还回不来,仍旧是要与我分开好久,但最起码突厥派了议和使团来京,这战事只怕不会起了,我也不必为他提心吊胆的。”
周宛宁也回敬了她一眼:“但我来之前,还去看了看清沅阿姐,跟她说起外面这些事情,她说那个突厥公主,只怕是要落在肃王府,我思来想去,说真的,我要是突厥公主,横竖都是给人做妾,肃王与蜀王,我宁可选蜀王。”
再往前数,到明宗仁宗时期,战火不断,彼时大邺兵力不如现在这般,其实有些敌不过突厥,那才是突厥最猖獗的时期呢。
我已经成婚了,家中有夫主,还有个不到一岁的儿子,小心些总没有错。
她颔首说对,周宛宁也附和:“是该与公爹说说才好呢。”
但是明面上还要维持着平和。
当然会答应。
她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姜莞瞪了她一眼:“这话你怎么不去跟阿娘说?”
这就更加证明了突厥人的野心。
身后婢女自然是把姜元徽那张脸看清楚了的,掖着手回她:“那是沛国公府的三郎君,公主大概没留心,宫宴上见过,他就坐在沛国公世子旁边儿,是蜀王妃的三兄来着。”
沛国公第三子,姜元徽,体弱多病,不堪一击。
这是父汗跟她说的。
可父汗却没说,他生的这样好看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