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仅仅两个字。声音不高,却裹挟着科摩罗深寒虚空的真空风暴,瞬间冻结了所有声音。
不仅仅是主观的感受,这股带着深寒冻结的风,也从事实上、客观上,在会议大厅吹了起来。
执政官们如同被扼住喉咙,连最狂躁的玛拉凯也僵在原地,惊惧地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黑巫王还是黑巫王,他们毫不怀疑,如果黑巫王想的话,那么现在这股冻结声音的寒风,也能变成冻结他们心脏的寒风。
维克托缓缓从王座上站起,他的身影像一道极具压迫感的阴影。
“食影的玛拉凯。”他的目光第一个钉住那愤怒的执政官,“既然你渴望战斗,那么‘血蔷薇’迷宫节点交给你。那里还有七条快速传送的备用通道,调集你能调集的一切猎手、雇佣兵、还有你号称无穷无尽的老鼠们,守住这里。如果你失败了,不必回来见我,灵魂剥蚀之刑会让你好好品尝滋味。”
玛拉凯的嘴唇无声地嗫嚅了一下,最终在维克托死亡般的凝视中,脸色铁青地行了一个僵硬扭曲的服从礼。
“暮色尖牙的伊莎拉。”目光转向苍白冷傲的女执政官,“我将分配给你多个港口和前往现实宇宙、联盟领地的帷幕灵门,由你掌握。找出这些人类舰队的真正来源坐标,找到现实宇宙中那个给这些猿猴源源不断输送兵力、物资和战舰的巢穴。找到一个,毁灭一个。将我们的家园遭受的苦难,十倍、百倍的施加到这些猿猴的家园中,在现实宇宙开辟一场散播恐惧的战争。做不到,你就去永恒竞技场最底层的血肉磨盘里,培训我们的缝合兽吧。”
伊莎拉的脸白得如同新雪,微微躬身,眼中闪过一丝被看透的慌乱,却没有丝毫辩驳的勇气。
“扎拉斯。”维克托的目光最后落在血伶人的代表身上,“你们要的‘样本’,‘痛苦尖塔’防御节点侧翼很快会有一场绞杀战。我的‘送葬者’、‘梦魇队’会制造混乱,猎杀目标。协会把收割者部队也派出来,参与强袭。付出再多的代价,我也会让你至少带回200个完整的星际战士与灵能者躯体。”
黑巫王的手指在王座上轻轻叩了一下,无声,却让扎拉斯那些蠕动的触须骤然僵硬凝固:“我还会开放协会在‘永痛图书馆’的优先阅览权,你的研究进度必须要给我个时间保障,至少也是要有阶段性成果。如果让我知道你的研究只是无用的浪费,那么血伶人协会存在的意义就值得考虑了。”
……
空气死一般沉寂。
维克托冰冷的指令比任何咆哮都更有分量。
维克托的指令,也不止给了在先前的争吵中发言的三个人。其他的执政官,也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有任务、有工作安排了下来。
而他们只能选择接受。
或许,如果在场的所有人,马上联合起来,反抗黑巫王的话,或许他们能够成功。
但是,先出头的十个人,恐怕是必死无疑的。
而搞不好,这十个人死了之后,剩下的人就会对黑巫王更加的卑躬屈膝,然后在悲痛着饱饮前面死者的鲜血,分食他们的势力,再拿去给黑巫王卖命。
谁也不想当那种傻子。
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声音,方才的争吵如同从未发生。
“去执行。”维克托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像沉重的镣铐铐在每个人灵魂上。
执政官们如蒙大赦,又如同奔赴刑场,无声而迅速地退出压抑的穹顶大厅。
厚重的雕大门在他们身后合拢,将里外隔绝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门外的动荡恐惧,门内死寂的审判场。
当最后一丝脚步声彻底消失,维克托又重新坐回了他的王座之上。
“老妪。”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倦,不像是刚才面对诸多执政官时那么威严。
随着维克托的呼唤,议事厅巨大石柱投射下的深邃阴影中,无声地滑出一道诡异的修长人影。巫灵教团领袖,老妪。
她没有穿戴往昔那象征权柄的暗金骨质战裙与刺冠,仅以一袭暗如鸦羽的修身长袍裹身,脸上覆盖着一副毫无表情的银白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幽深如古井的眼睛。
她像一道从科摩罗最深黑暗里爬出的幽灵,安静地停在维克托王座台阶的下方,微微躬身,姿态恭敬。
面对她,维克托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他说道:“在我从科摩罗的底层,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时,我每一步都告诉自己,没有任何人值得相信,没有任何人不能背叛。”
“可唯独是您,睿智的老妪,门沙血神的女儿,我相信你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伟大种族的再次复兴。我认可了你宣称的预言,积极的应对。”
“可是,你是如何回报我的呢?”
他的枯指在空中轻轻一划。
一道三维投影瞬间在王座前展开。
画面的背景是残骸遍地的女王玫瑰港接引大厦内部。爆炸的火光和人影闪烁不定。
然而,焦点却异常清晰:几团高速移动、不断改变形态、跳跃着细碎蓝色电弧的纯粹能量生命体。它们在废墟间穿梭,精准地避开了炮火,甚至有意无意地为冲锋的人类士兵制造着掩护通道。
画面骤然拉近,定格。
一个风暴能量生物的外壳,如同水面般波动扭曲,当稳定下来时,赫然是一名身着联盟陆军暨帝国星界军上校制服、面容坚毅的人类男性!他在向人类致敬,标准到刻板的天鹰军礼如此刺眼。
老妪的神色未变:“我可以解释。”
维克托双手交叉在身前:“好,我可以听你的解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