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下没有新鲜事。
还没几日,辽东四郡的战事与实况京畿内外便都知晓了,也对此议论纷纷。
源于秦汉雄烈之风尚未消亡殆尽的干系,朝野对高句丽与韩濊皆持有当兴兵讨之、以宣上国之威的态度。
而一些有心人,已然开始私下奔走,冀望能随征以获军功了。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
蜀道难、吴隔江,各有所倚,想从这两个敌对之国上博得军功属实太难了。
而高句丽与韩濊则是不同。
被魏国一战灭掉的公孙度祖孙三代,都能相继称雄海东呢,他们以什么来抵挡魏国的兵锋?
苦寒之地、道路深远、山脉联绵、战线可纵横吗?
诗经有云“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在灭国破邦的功绩面前,没人会觉得这些问题棘手。
当然了,能有机会分润战功的人并不多——以高句丽与韩濊这般蕞尔小邦,庙堂即使兴兵讨伐,也只是让幽州自讨之,而不会动用洛阳中军。
最多,不过是让冀州与青州转运下粮秣辎重等罢了。
故而,很多权贵之家或庙堂重臣都相继遣家中子弟持书前去幽州,请毌丘俭看在他们一腔为国效力的热忱下,允许他们以白身随征。
身份不足与毌丘俭接触的,则是将目光落在了现今戍守在辽东的兵将身上。
在朝中担任冗职多年、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安宁亭侯夏侯衡,近来就收到请宴的拜帖无数;就连下朝归府的路上,都有很多谋面之交来巧遇。
夏侯衡对此不堪其扰。
接受请托,则担心给夏侯霸平白添扰;不接受,则又觉得拒人千里之外不符合自己“老好人”的人设。
思来想去,索性告了病假深居简出。
这个病假会持续很久。
秋冬季是中原地区的用兵之时,但以海东那边动则冰冻三尺的状况,以及调拨粮秣辎重所耗费的时间推算,毌丘俭能在翌年夏季督兵开拔就不错了。
还有一些人,则是打算自己争取这次机会。
如被浮华案禁锢仕途的邓飏与李胜等,以及觉得自身功业难立、官职太低微的何曾等。
他们分别是依附曹爽、曹肇之人。
所谓的争取,自然就是怂恿曹爽或曹肇能参与战事,从而让他们得以随征。
曹爽与曹肇皆想争。
又或者说,在夏侯惠以军功在诸多宗室谯沛子弟之中鹤立鸡群,前番天子曹叡定下秦朗接替田豫镇守河套等事的刺激下,他们二人都有了“已落人后”的危机感。
且他们都知道,对手自有彼此。
一来,是近年天子曹叡历练宗室谯沛子弟之意,朝野有目共睹。
今逢战事,只要他们主动请缨参与,曹叡定会不吝嘉奖、尽可能安排职务让他们积累功勋丰富履历。
另一,则是夏侯惠不会与他们争了。
不是以为夏侯惠为人大度,而是知道天子叡不会厚此薄彼。
一碗水要端平不是?
先前讨伐辽东公孙渊,天子曹叡让都夏侯惠去了;今讨伐高句丽与韩濊的战事,轮都轮到他们了。
至于夏侯献.
前番田豫上表请归的时候,他便以甫转任河南尹不久为由推辞了,如今才过了几个月,又怎么好意思改口来争呢?
难得可贵的是,他们双方都很懂事,不约而同的求出任副将。
而非主将或监军。
这让曹叡心中欣慰之余,又有些左右为难。
手心手背都是肉嘛。
他们都能体谅自身要栽培潜邸故旧毌丘俭之心了,自己又怎么能辜负他们的报国之心呢?
好在关乎前去救援西安平、乐浪与带方郡的最新军情还没有传回来,庙堂也不急于诏布讨伐高句丽与韩濊,故而曹叡也有充足的时间思虑、定夺最终人选。
夏侯惠很快就知晓了此事。
有个时常伴驾左右的弟弟,此类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在转述之余,夏侯和还很是愤懑的抱不平几句——于情于理于职,仲兄夏侯霸才是最适合的副将!但曹肇与曹爽仗着近水楼台,竟横插一脚将职位给抢了!
对此,夏侯惠并没有同仇敌忾。
毕竟他知道,只要自家仲兄在辽东任职,就必然能分润到功劳。且当天子宣布设立海东都护府时,还会增仲兄权柄以达到约束海东都护的目的。
相反,他还觉得此是意外之喜。
先前借着田豫归朝的契机,他好不容易才让天子将秦朗遣出京师洛阳出任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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