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孙资是否提前知晓天子曹叡的安排,刘放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因为他不可能去问。
毕竟,这种问题一旦问出口了,孙资的答案也就不重要了。
共事了将近二十年,他还不想因为这小事与孙资相互猜疑、进而分道扬镳。
故而,在无奈咽下这口憋屈气时,他也倏然对太尉司马懿处事之阔达、见知之前瞻愈发敬佩有加。
先前在辽东战事甫一爆发时,他就邀请司马懿移步叙话过。
只是那时候,孙资不与他为伍,让势单力薄的他,无法出口催促司马懿促使雍州刺史郭淮对蜀兴战事。
后来,随着毌丘俭的请战表奏至,意识到辽东战场大有可为的他,再次寻机会与司马懿闲谈了几句。
话说得一点都不隐晦。
只是提及司马师已过而立之年,且早就成家立业了,今在京师洛阳也无事,司马懿何不将之遣去河北、幽州游历游历?
司马懿什么人啊,哪能听不出来他是什么意思?
“犬子近来染疾,不利于行,遂做罢了。且今我已老迈,目力渐衰、牙齿松动,小病常有之,恐大病不日将至矣。遂留犬子在侧,以备不虞之时。”
直接隐晦的拒绝了,刘放想让司马师与其子刘熙结伴去辽东的打算;也很直白的以他长子司马师日后可以直接嗣爵来劝说刘放,没必要汲汲营营为子孙计,以免落旁人耻笑——以刘放在天子曹叡心中的地位,百年之后也无需担心其子刘熙的前程。
虽心犹是不甘,刘放还是听进去了。
又或者说,他也只能听劝。
谁让他先前没有和孙资那般相信夏侯惠的预判呢?
且现在他是能将已然在郭淮帐下的刘熙转去幽州没错、毌丘俭也不会拒之门外,但他还要脸啊!丢不起这个人啊!
倒是孙资都不需要等百年之后了,唉~
归来官署后,如往常般忙碌庶务时,刘放偶尔会偷眼看下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孙资,心中难免有些羡慕,似是还有些嫉妒。
如愿告了沐休的曹爽,甫一出宫禁,便遣扈从去将夏侯玄请来府上。
虽然没有其父功绩但身躯之庞已然类父的他,是坐车归去的,也不可避免的,在沿途上给公卿之车让了好几次路。
这让稍微平复愤懑的他,心中再起波澜。
曾几何时,邵陵侯府的车马在京师内需要给他人让道?
唉,自身不肖啊!
带着自家权势不复的感慨,曹爽的目光掠过沿途熙熙攘攘的人群,也不由反思起了自己这些年的林林总总来。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
已然开始奔赴不惑之年的他,倏然发现自己的前半生,竟无一可圈可点之处。
行事谨慎、恭谦持重?
被冠以此誉之人,无外乎是一事无成、惟有赞其性格品行了吧?
呵~
自嘲的嗤笑了声,走下车马,驻足看着了好一会儿府前冷冷清清的街衢,才拔步归邸。
早就不热衷交游的夏侯玄来得挺快的。
可自由出入邵陵侯府的他,几乎与曹爽前后脚进入了书房。
无需客套,他甫一入座便径直发问道,“昭伯急寻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是有事,但也不算要紧罢。”
略略迟疑,已然神色如常的曹爽展颜笑了笑,大致将今日太极正殿内发生的事情说了,随后从袖中取出曹肇的回书递过去,“我向陛下辞去随征之请后,还作书告知曹长思了,这是他的回信。”
夏侯玄没有接过去。
而是略略侧头,饶有兴趣端详着曹爽,犹如先前不曾认识那般。
“泰初?”
被盯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曹爽,用手在脸庞胡须上来回抹了几次、确定没有沾染什么东西后,才疑惑作声。
“长思不会回绝昭伯之好意,故而书信不看也罢。”
露齿而笑,夏侯玄声音徐徐而道,“倒是昭伯令我新奇,似是与先前看着不一样了。”
“嗯?”
疑惑更甚的曹爽,挑眉作鼻音。
“宠辱不惊,比先前愈发持重了。”
拈须颔首,夏侯玄轻声解释,“且我敢断言,今日若何平叔、邓玄茂等人前来画策,昭伯必不复往昔那般言听计从了。”
见鬼的荣辱不惊、什么狗屁的持重!
我分明是哀莫大于心死了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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