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本使便不妨碍几位办案了。”说完便往屋外走去。
那捕头不由鬆了口气,亲自把贾环送了出去,此子虽然只是个送婚使,无权过问地方事务,但到底是天子脚下来的奉旨钦差,而且背景不简单,若利用人脉插手此案,会很麻烦。
目送著贾环等人进了隔壁的食肆,捕头这才转身回到布庄,只略略查看了一下,便让人收殮了尸体抬走,关门贴上封条了事,显然无意进行调查,只作普通自杀案件结案了。
“唉,老周这一家子算是白死了!”食肆掌柜站在门口摇头嘆息,目送著衙役把尸体运走,竟露出兔死狐悲的表情。
“掌柜的,再来一壶酒!”贾环招手叫道,那掌柜答应了一声,取了一壶酒送来,陪笑道:“客官慢用!”
贾环微笑道:“此刻也无其他客人,掌柜的不如也坐下来喝两杯?”
此时还是早市,本来客人就不多,出了刚才那档事,仅有的几桌食客也借看热闹之机逃单了,倒是只有贾环和阿合买提这一桌回来继续用餐。
掌柜的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坐下来,陪笑道:“那小老儿便沾光了!”
贾环给掌柜的斟了一杯酒,后者连忙站起来致谢道:“生受了!”
贾环抬手示意对方坐下,一边问道:“掌柜的,隔壁和兴隆的周老板你应该认识吧?”
掌柜的神色黯然道:“老周嘛,自然认识,早些时候还一起喝酒来著,没想到……”
“那周老板家境应该不错吧,不知为何竟如此想不开。”贾环抿了口酒,故作唏嘘地道。
掌柜的不作声,只闷头喝了两杯,也不知是不是酒劲上来了,似乎下定了决心,嘆道:“罢了,不吐不快,小老儿今日便豁出去罢,这位爷的身份想必不简单,若有能为给老周一家申冤,那就再好不过了,不仅老周一家的英灵,相信整个洛阳府的百姓都会感念这位爷的恩德。”
贾环拱手道:“在下洗耳恭听!”
掌柜的嘆道:“此事还得从两年前说起,咱们洛阳府境內发现了一座银矿,这本来是件好事,岂料竟是大祸临头。不久后,朝廷便派了一名叫万安的太监前来监矿,谁知那银矿是座贫矿,数千矿工挖了半年,挖出来的银子少得可怜,连矿工的工钱都不够付的。
那万太监急了,便想出了一个餿主意,让本地富户当矿头包赔,他不管矿场產出多少,只管收税,他还到处探矿,隨便指一座山就说有矿,让本地士绅承包。
一开始有人信以为真,承包了所谓的矿山,结果赔得倾家荡產,后来没人信了,万太监便用各种手段威逼,最惯用的伎俩便是把矿石丟到人家院子里,然后谎称屋下面有矿脉,敢不就范便拆毁房屋,挖你家院子,同样让你倾家荡產,短短两年间,本府的富户几乎都被万太监洗劫了一遍。”
沐野禁不住怒道:“竟有如此放屁的事?”
掌柜的冷笑道:“比这离谱的事还多著呢,这位万公公可谓生財有道,巧立各种名目向老百姓收税,养鸡要收打鸣税,养猪要收猪苗税,就连看家护院的狗也要收税,所以人送外號万税爷。
老周经营布庄,本来挺富裕的,结果被万安盯上了,逼著他包山当矿头,家里几万两积蓄很快便赔精光了,眼见榨不出油水,万太监又盯上了老周家的布庄和宅子,说宅子下面有矿脉,呶,这不活活把这一家子给逼死了,而且整个洛阳府,被逼得家破人亡的可远不止老周一家,唉,不知几时就轮到小老儿!”
贾环皱起剑眉道:“此人如此胡作非为,难道地方官不管?”
掌柜的冷笑道:“那里管得了,万安上面可是东厂提督史大用,如今谁敢惹?呶,本府的知府和同知就因为上书弹劾阉党,前不久被抓入京问罪了,能不能活下来还未可知,如今这世道……天灾人祸,难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