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上帝视角开大了

东门楼，朱秀来到的时候，军医正在为柴荣诊脉。

夜袭契丹大营那晚，柴荣左肩中了流矢，伤口不深，只是摘掉箭簇后没来得及止血，失血过多，天亮回城便晕厥过去。

好在他身体底子厚实，昏睡大半日醒来，休养两日，已能下床走动。

老军医叮嘱一番，又交代几名亲兵，煎服汤药的注意事项，才告退而去。

张永德把朱秀带到，亲自下去煎药。

“坐吧。”柴荣掀开被褥下了床榻，倒了满满一大碗茶水喝下，才舒服的松口气。

朱秀坐在一旁，见他的脸色在一身白绸内衫的映衬下，愈发显得苍白，拱手道：“万望牙帅保重身体！”

柴荣坐下笑着摆摆手：“小伤而已，不妨事，只是近两日总觉得口渴难耐，燥热乏力，多喝些水也就无事了。”

那晚朱秀也在旁边，亲眼见到柴荣衣甲被血染透，估计已是中度失血导致晕厥。

失血又导致脱水，这才让他感觉到口渴。

“便会怎样！？”柴荣再次拔高音调怒斥。

朱秀恭敬道：“恩师闲云野鹤，幽居一生，只在晚年收我在膝下孝敬。”

柴荣目光如炬紧紧看着他，慢慢放下剑：“你劝我不要将黑火雷献给朝廷，当真没有鼓动我造反自立之意？”

朱秀偷瞟一眼，见柴荣满脸云淡风轻，似乎根本不把刘承祐放在眼里，不由在心里腹诽不已。

刚才的话他每一个字都听懂了，但连在一块，却完全无法明白！

“.这些，也是四有先生传授的？”柴荣沉默片刻问道。

既是四有先生传授的妙法，柴荣当即牢记在心。

人家现在，根本没想过要当皇帝啊！

柴荣自小受郭威言传身教，只怕郭威本人也是同样的心思。

柴荣意味深长地看了朱秀一眼，话语打住，悠然自得的端起茶盏。

等郭威和柴荣顺应历史大势上台唱主角，他再想办法回来。

“牙帅，下吏有一事不明，请牙帅解惑。官家自从二月在太原府登基，至今已有半年，开封朝廷也已创建完毕，只有东宫太子之位悬而未决，不知官家是如何考虑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完后将其彻底毁灭！

郭威和柴荣再怎么英明神武，他们的思想也终究属于封建时代的掌权者！

朱秀只能顺应历史大势，而不能主动揭露还未发生的重大变故！

如果刘承祐当不了皇帝，有郭威和天雄军罩着，朱秀当然用不着怕。

朱秀道：“牙帅不妨在茶水里加些盐，分多次饮用，或许能缓解病症。”

倘若消息泄露，官家震怒，逃不过一个欺君之罪！更甚者，一顶意图谋反的帽子扣下来，是你戴，还是郭帅和我戴？你鼓动我对朝廷阳奉阴违，究竟是何居心？”

柴荣板着脸冷冷道。

刘知远是大汉皇帝，诅咒他早亡，本身就是一件足以抄家灭族的大罪！

“牙帅英明！下吏正是此意！”

“去吧。”

有天雄军弹压，其余藩镇也不敢犯上作乱！明年，赶走了契丹人，官家必定会调天雄军讨伐南方反叛藩镇，黑火雷留在天雄军手里，对朝廷、郭帅和牙帅都有利！”

既然弄不死他，只能跑路，渡过长江去南唐割据之地暂避。

失去柴荣和郭威的庇护，刘承祐想弄死他，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朱秀一阵急思，字斟句酌地道：“牙帅，依我之见，真正的黑火雷，还是掌握在天雄军和牙帅手里为好！当然，郭帅那里也得如实禀报！至于朝廷，我可以重新献上一份黑火雷的制作方法，应付过去牙帅懂我的意思吧？”

这样的人，不是神仙，就是妖怪！

相同的是，没有任何一个当权者会允许这样的怪物存在！

柴荣面带微笑，目送他退下。

朱秀被他这突然间的暴怒吓得一哆嗦，只听柴荣厉声呵责：

“如此厉害的火器，你让郭帅与我隐瞒藏私，欺瞒官家和朝廷，是何用意？

柴荣斜飞入鬓的剑眉蹙起：“你的意思，交一份假的黑火雷秘方给朝廷，真正能造出黑火雷的方法，留在天雄军手里？由郭帅和我秘密掌握？”

为表清白和忠诚，干脆直接将黑火雷的发明者献给朝廷，将这种新式火器交到朝廷手里。

柴荣不禁动容，他自幼丧母，生父虽在人世，但自小疏远，从未管过他的死活，为了讨活路，投奔姑母柴氏，从此过继到姑父郭威名下，成了郭家长子。

朱秀坦然点头，叹息一声：“家师所学庞杂，只可惜，医不自治，终究无法治好自己的病。”

沧州城外惊天一爆，瞒是肯定瞒不住的，但是如何向朝廷上报，这里面学问可就大了。

他当然有意暗示柴荣，秘密壮大天雄军的实力，早做准备。

哪曾想，人家现在根本没有造反夺权的心思，只想着一心一意效忠刘汉王朝，做一个青史留名、匡扶河山的名臣将帅！

生父母的亲情于他而言，也是可望不可即的水中月影。

虽然几年后，天下形势大变，郭威和柴荣将会唱主角，但人家现在的确还是本本分分的臣子。

顿了下，柴荣又道：“我可以给你透个底，来沧州前，我接到朝廷消息，大皇子刘承训，已被授予开封府尹、检校太尉、同平章事，佐理朝政！明年，不出意外的话，大皇子便会封王！

虽然听不懂，但总觉得很有道理。

朱秀一怔，忙道：“牙帅不打算留我在天雄军？”

柴荣神情略显痴怔。

更何况，朱秀也不愿把小命交到别人手里

“唉~看来天雄军也并非久留之地，我还是找机会跑路去南边，避避风头，等中原局势明朗再想办法回来吧”

柴荣挥手喝道：“无需诡辩！郭帅与我，对朝廷忠心耿耿，官家初登大宝，朝廷新立，正是我汉军稳定社稷，安抚民心，重塑河山之际！你不思报效朝廷，却在此煽动我挟兵自重，其心可诛！”

对此，朱秀只能表示苦笑。

朱秀深吸口气：“大量失血会导致脱水，从而导致人体电解质紊乱，脱水严重时，从皮肤蒸发的水分减少，体温调节受影响，因而体温升高。及时补充水和盐分，平衡体内电解质，调节血钠浓度，补充血容量，有利于帮助人体尽快恢复健康”

因为他猛然间惊醒，明年刘知远极有可能病死之事，千万不能透露出去！

朱秀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到时候，就算郭威和柴荣还愿意保他，恐怕也无能为力。

桌案一角“嚓”地一声被斩断，朱秀瞪眼缩脖子，只觉后脖颈凉飕飕。

柴荣一怔，旋即失笑道：“怎么，你担心刘承祐会当太子，入主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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