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对方的手稍微一握后，我就下意识抽了回来。对方的手跟鸡爪子一样，又长又硬，还有扎人的感觉。

我抽手动作太快，显得很不礼貌，我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一下。

吕先生倒不在意，犀利的目光紧盯着我，问道：“能看出我的碗是赝品，水平不简单。能不能告诉我，你师父是谁？”

我老老实实回答，“我是学考古的，并没有专门的师父。”

“原来你是学院派的呀，呵呵。”对方脸上顿时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失望地微微摇了下头，然后伸手向旁边一指，“你看我这些东西怎么样？”

其实，刚下来时我就看到了，旁边是一个两米多高的货架子，上面陈列着很多古董，可谓五八门。有瓷器，有瓶，有香炉，有佛像…我凑近，随手拿起一件东西，细细一看之后，顿感惊讶。根据我的经验，东西绝对是真品，而且年份都不低。可以说，每一件东西都价值不菲。

“有一个碗，当时放在店里，被墩子兄弟看中，120万买去了。后来，他气呼呼地拿着回来找我退。我说你随便，东西放这里，你拿钱走人。你堂弟反而不退了…”

“那个碗是我的得意作品汝窑天青釉碗，不夸张地说，在这个世界上能看出它破绽的，没几个人…”

说到这里，他紧盯着我的眼睛，“你怎么看出这是一件仿品而不是真品的？”

我已经看出，这个姓吕的先生是个做事效率极高的人，直奔主题，一点闲扯淡的话也没有。按说我大老远从北方坐高铁来到南方，他至少说句客气话吧，比如累不累啊、休息的怎么样啊等等。可，这位吕先生没有半句废话。

对方干脆，我觉得没必要遮遮掩掩。我说：“那个碗材质青瓷，工艺精湛，上面有明显的蟹爪纹，釉面开片的纹理毛毛扎扎，上手一摸，釉层较厚，有玉石般的质感。整体看汝窑天青釉碗无疑。但是，足底就不对了…”

我把芝麻扎钉颜色发暗说明所用的白瓷土不纯，与古代无法比，我就是从这个细节上看出的破绽。我刚说完，吕先生突然变了脸色，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眼中露出异样的神色，声音发颤地说：“你、你见过马掌眼？”

我被对方神态吓了一跳。对方这是怎么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吕先生您说的马掌眼是谁。”

吕先生盯着我看了半天，见我不像说谎。他脸上顿时露出失落之色，松开抓住我胳膊的手，仰头长叹一声，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兄弟呀，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呀。”

看得出，吕先生跟这个称作马掌眼的关系不一般，应该有过命的交情。

可能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吕先生对我笑了一下以示歉意，随即，他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阿丘：“宁州市可有道观？”

“有。”阿丘应声，接着从包里把装有土的塑料袋递给吕先生，“我去道观看过，虽已破败，但遗址还蛮好。这土，就是从那道观处挖来的。”

“很好。”吕先生从阿丘手里接过袋子，打开，迫不及待地将鼻子凑近，很认真地嗅了起来。

我不由有些急躁。

我来南方的目的是希望这个姓吕的高人能提供一些信息，能够对调查合聚德拍卖行出事起到帮助。谁知，这人却抱着一袋子土嗅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