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报务人员是技术兵种,军统裁员的时候自然不会砍这些技术人员,好在大多数特工都会简单的操作电台,房名辉通过各种渠道“攒”了两部电台,充作关键时候联络的工具。
看着电报上的数字三,房名辉的神色变得凝重。
按照约定,如果是走水路,那就是“一”,如果走“陆路”,那就是“二”,而“三”,则意味着老严是审时度势自作主张了。
伍立伟看房名辉没出声,便问:“老严,信得过吗?”
“放心吧,老严不会有问题。”
房名辉向伍立伟做出保证。
他之所以这般的有信心,是因为他很清楚老严、老安的为人——两人跟伍立伟一样,对妻儿都看得很重,而他的信心,就是来源于核心骨干的妻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信得过就好——那接下来按照计划行事?”
按照计划,一旦赎金到手,他们就会引来陈兰亭的人,将手里的擒获的保镖悉数交给陈兰亭的手下,这是祸水东引,目的就是为了脱身。
至于真正的人质,自然还要利用他们故布迷阵呢。
房名辉抬手看了眼时间,思索一阵后,摇头说:“再等等。”
此时有人突然惊慌的闯了进来:
“老伍,有一个商人奔着村子来了——不像是行商!”
七塘村没有与世隔绝,有人来是很正常的,但通常来的是走亲访友的村民,这种人很少孤身一人。
而即便来是商人,那也是行商,能走村串巷的小行商跟农民打扮没什么两样。
这种情况下,一个衣着稍显讲究的商人孤身一人出现,自然引得暗中的特工警觉。
房名辉和伍立伟暗暗倒吸冷气。
他们暂住七塘村,利用的就是灯下黑的特点,而且还摆出了迷魂阵,将祸水引去了土匪身上——这么多的准备,竟然被轻易的识破了?
房名辉向伍立伟暗暗使眼色,伍立伟了然,下令:“拿下!我亲自去会会!”
老岑快步向七塘村前行之际,突然从村路的两旁跃出三道人影,老岑也不惊慌,第一时间伸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闪出的人影虽然错愕,但还是在第一时间将老岑控制了起来,用的还是是极其专业的手法。
这反而老老岑放心了。
没有来错!
他被带着来到了村口的一处民房中,民房中看不见村民,只有早已等待的伍立伟。
岑痷衍被带到伍立伟跟前后,伍立伟仔细打量后才错愕的出声:
“你是岑痷衍?!”
伍立伟惊愕不已,他被裁撤前就知道了老岑是中共——虽然中共方面没吱声、军统这边也没吱声,但像伍立伟这样的人,却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正是岑某,伍科长,好久不见。”
伍立伟明白岑痷衍能找过来,自然是知道了情况,他也没藏着掖着,干脆道:“岑处长,没想到你竟然会来,看来地下党中有高人啊!”
“不知道岑处长此行的目的是?”
“伍科长,”岑痷衍似笑非笑的看着伍立伟:“咱们坦诚相见如何?”
“伍某不够坦诚吗?”
“伍科长,我要见真正能做主的人——你的性子,可布置不出这么精巧的局。”
伍立伟还没来得及接话,啪啪的鼓掌声便传来了。
“岑处长倒是真人不露相啊!若是以前知道岑处长如此了得,房某,还真的要好好跟岑处长结交一番!”
伴随着说话的声音,隐于房内的房名辉缓步走出。
“原来是房队长啊——难怪敢虎口拔牙!”
岑痷衍恍然状,心里却暗暗发紧,自己小看了这伙人啊。
房名辉没理会岑痷衍的“马屁”,而是挑明说道:“岑处长,你是代表地下党而来的?莫不是地下党也想分一杯羹?”
岑痷衍跟张安平搭档了快十年了,对张安平的性子十分的清楚,张安平要他通知的全球贸易准备39万美元,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张安平的目的。
房名辉说地下党要分一杯羹,这让岑痷衍心中古怪。
这哪是分一杯羹,分明是要吃肉好不好!
岑痷衍笑着说:“现在说分一杯羹,房队长只会认为岑某是不自量力,不如先留下岑某,待看看后面的情况再做决断,如何?”
房名辉的目光闪了闪,问道:“岑处长难不成是认为这钱,房某不好拿到手吗?”
“现在岑某说什么都为之尚早,房队长以为呢?”
深深的看了眼丝毫破绽不漏的岑痷衍,房名辉缓慢道:“好!”
……
安居镇外的劫案营地。
亲自控制电台的林楠笙,收到了一封电报。
确定是自己的同志发来的电报后,林楠笙一脸的震惊,竟然真的在璧山!
将电报毁去后,他找上张安平,低声汇报:
“老师,‘华山’发来电报,大塘乡七塘村。”
张安平闻言眼睛一亮。
猜对了!
劫案发生地距离铜梁县更近,他当时面对的选择将范围锁定在哪里。
铜梁?潼南?璧山?
铜梁距离重庆的距离都偏远,潼南更远,按理说应该锁定铜梁或者潼南,但张安平思来想去,选择了璧山。
这是分析这帮退役特工的心态后反复斟酌做出的判断,但终究是有赌的成份。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没错,果然是躲在了璧山。
正常来说,选择璧山其实是很稳妥的,毕竟他们布置了障眼法,祸水东引向了周围的土匪。
可谁让他们面对的是张安平呢?
林楠笙心里像猫爪子挠来挠去似的,张安平的布局,他到现在都看不明白——怎么才能用39万换下人家的390万?
人家乐意吗?!
“老师,现在怎么做?”
张安平伸手看了眼时间,一点半!
距离拿赎金还差半个小时了。
深呼吸一口气后,他从嘴里说出了一个字:
“等!”
“等?”
林楠笙不明所以。
“等着就行。”张安平轻声道:
“现在要做的就是将钱,锁在重庆!只有这样,接下来才有操作的空间。”
林楠笙似懂非懂。
……
下午两点。
一辆汽车停在了都邮街,保镖打扮的司机从车上下来后,不敢左右观看,急匆匆的离开了汽车,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更远的地方,唐宗拿着望远镜死死的盯着这辆汽车。
汽车里装着八个行李箱,而这八个行李箱中,装了整整390万美元!
这就是赎金,按照绑匪的要求,装车里置于此处。
正在观察之际,有手下急声汇报:“署长,发现了可疑人员!”
唐宗立刻道:“别动!”
望远镜中,一名戴着鸭舌帽身着浅灰色对襟短衫的人靠近了汽车,随后飞速的打开了车门坐入了驾驶室,发动了汽车后驱车便走。
唐宗强忍着激动:
“跟上!保持距离!看他要去哪里!”
“对了,告诉张安平,钱已经拿走了,目标正在开车离开,目的地未明!”
……
营地。
“老师,重庆来报,赎金已经被拿走了,对方正在驱车离开,目的地未明。”
面对林楠笙的汇报,假寐的张安平没有任何反应,林楠笙见状便退到了一边。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半个小时后,林楠笙再次接到明码电报,他快速朝张安平汇报:
“老师,汽车往青木关方向去了!大约还需要20多分钟就到青木关了!唐宗问要不要拦下车?”
都邮街接的车,50分钟到青木关?
这必然是绕圈子了!
张安平面露笑意,按照自己的剧本走了!
他为什么要封锁水路?
就是为了让钱别出重庆。
接车后现在往青木关方向走,看着像是拿钱离开青木关,但张安平敢肯定,钱一定是留在了重庆,青木关方向,只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390万美元,足足八个行李箱,贸然带出去,又是在保密局和警察总署的目光之下,除非长了翅膀,否则只要人质安全,不然会被拿下。
军统的特工,岂能不知道张安平手中有一把锋锐的利剑?
“告诉姓唐的,钱有一半的可能留在了重庆,当然,也有一半的可能在车上。”
张安平笑着说:“看他怎么选。”
林楠笙更疑惑了,张安平的目的是钱——为什么要通知唐宗?
看林楠笙迷惑,张安平悠悠的说:
“做人嘛,得光明正大。”
林楠笙无言以对。
……
“钱?”
唐宗看着电报皱眉。
张安平不关心这些公子哥,反而关心这些钱?
保密局今天的动作,尤其是封锁水路的动作,之前让唐宗非常迷惑,但现在倒是理解了——这是为了不让钱从水路离开。
可是,区区390万美元,虽然是一笔不小的钱财,可这点钱能让张安平如此心动?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宗无比的纠结,直觉告诉他,张安平一定是别有目的。
“署长,我们怎么办?”
面对手下的请示,唐宗思虑再三后做出决定:
“青木关那边不要拦了!看一看行李箱即可——这辆车跟好了!”
唐宗最终决定先不管张安平的算盘,无论如何,先确保人质的安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