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场景,萧偲瞬间就明白张永龄脸上的色彩和头上的羽毛装饰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科萨族传统的出征仪式,每当要与强敌争斗时,族中被选出来的战士就要用牛头祭拜祖先,然后在身上、脸上涂抹红色和白色纹饰,头上插着羽毛,乞求先祖在天之灵庇佑!
参加了这种仪式之后,科萨战士就必须一往无前了。战死可以获得祖先灵魂的原谅,逃跑和被俘则要受到诅咒,人永远不可以回归族群,即便死了灵魂也无法安息。
“人往往不被逼到绝境就不会奋起反抗。要是那些主张出城返回村落的人不走,他们也无法顺利举行出征仪式。现在我成了他们的新族长,除了战死就是获胜,没有第三种选择。
这里有封我亲笔写的奏疏,望将军能代为保管。若是本官不幸遇难,请将它交与万岁爷。”
事已至此,张永龄反倒表现得更加爽快,像是看淡了生死要放手一搏。但也不是全然不顾,依旧还有些许牵挂放心不下。
“那末将就不在此多停留了……张大人,无论如何您都是位忠君为国的好官,陛下断不会怪罪的!”
此时此刻萧偲不由得想起了这位总督的点点滴滴。凭心而论,这是位很努力工作的官员,起早贪黑的奔走于各个族群之间,尽心尽力平衡着各自的利益,一心想为大明守好这片沃土。
怎奈时运不济,偏偏赶上了欧洲联军来袭,还一下子捅到到软肋上。但这真怪不到总督头上,他又没有军权,也无权确定防御重点,更不可能提前得知敌人会利用城外的科萨族人搞分化。
“张某死不足惜,然港区不可丢,在此恳请两位将军万万不可再留妇人之仁,见到磨盘礁有信号弹升起,马上放水以绝后患!”
能在赴死之前得到认可,让张永龄很欣慰,眼泪差点涌出来。但光身死还不足以洗刷罪责,如果港区丢了,最终追责还是要追到自己身上。所以想身死罪消,必须指望萧偲和朱能两位指挥使最终守住港区。
实际上这件事并不特别难做到,海军在恩鸟港的防御体系上投入了很多资源和心思,只要指挥官脑子清楚,完全按照规矩做,换成大明陆军来攻打也要耗费大量兵力和时间才有可能奏效。
“萧某受教,在此别过!”听到这里萧偲真忍不住了,赶紧拱手告辞。再说下去,眼泪就该掉出来了。
张永龄所说的放水,就是字面含义。港区的地势南高北低、西高东低,在建造防御体系时,参谋部的设计人员充分利用了地势把整体分成了三大块。
西南端背靠海岬的几公里地势最高,到了军港地区地势稍低,在军港和民用港口之间有一条小河为界,就叫界河。它的宽度和流量比恩鸟河小,但水深和流速更大。
从界河挖了两条水渠,以暗河形式与民用港的壕沟系统相连,中间又设立了多重闸门封闭。在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但在指挥使所掌握的布防图上,却标明了哪个闸门负责哪一块区域。
如果有战壕、堡垒群大面积失守,指挥官可以开启相应的闸门引河水灌入指定区域的战壕。一方面可以阻挡敌人继续扩张,同时还能起到一些杀敌作用。
张永龄做为总督,又监管过防御体系工程,有资格有条件知道此事。他是在提醒萧偲别犹豫,只要看到自己发的烟信号就说明磨盘礁以东的战壕区失守了,赶紧开闸放水,争取足够时间在民用港进行重新部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