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服装厂里，大烫是很要紧的，一个好的大烫，你车位上做得扭扭歪歪，有点毛病，有经验的大烫，是可以把这衣服烫回来的，看上去还像那么回事。虽然这样的衣服，一过水又是老样子了，但谁管你，开始好看，验货的时候没验出来，货都出掉了，谁管你。

赵厂长反问：“你老子，我是说方国飞没和你说过？”

“那个时候，移民最多的是两个地方，一个是湖州的织里，还有一个就是江西的武宁。以前梅城汽车站，去外省只有一趟车，那就是江西的武宁，一个星期两班。这样你就知道，这两个地方的人，往来还是很多的，自己移民了，亲戚还在这里嘛。

赵厂长看了看他，摇了摇头：“他那个时候大概心里在想，反正这个小孩不是他的，是方国飞的，要管也是方国飞管，不是他管。”

“我那个时候是厂长，你妈妈在厂里，下面都出血了，工人跑过来叫我，我过去一看，这都要出人命了，我不让人赶紧送她去医院，还有谁会管？你那个混账老子，他在上班，其他人跑过去和他说，他连熨斗也没有放下过，照样继续干活。”赵厂长说。

姓郑，姓郑，原来自己不被方国飞抱抱去，自己应该姓郑。

方言吃了一惊，问：“叔叔，你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这可真是够混账的。”虽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方言也觉得很过份。

赵厂长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方言问：“那他们是武宁人？”

“他们是怎么样的人？”方言问。

“你妈妈文文气气的，不多事，你爸爸很喜欢搞事，不大弄得灵清的……”

方言问：“那这样说，我父母也是从梅城移民过去的？”

“不是，他们是江西人，不过不是武宁人，我记得是边上什么县的人，他们是和有个人，早年的时候，一起去深圳服装厂打过工，听说我们去招工，从家里赶过去报名的。你爸爸原来在深圳的时候，是大烫，我们那时，正好缺大烫啊。

方言问：“叔叔，你前面说，还是你叫人送我妈妈来医院的，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去江西招工，结果招来的都是梅城人？”方言觉得简直是莫名其妙。

赵厂长接着和方言说了，他才知道了徐爱莲没有告诉他的事情，知道原来自己的亲生母亲，怀上自己的时候，自己就属于超生。

方国飞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找到了赵厂长，又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和他们谈妥，自己一生下来，就让他抱走。自己在梅城，在梅城针织厂，等于是生了又没有了，这才让他生了下来。

听赵厂长说了，方言才理解赵厂长前面在病房里说的那些话，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出生的时候，方国飞就会在病房出现，他那是来看自己预订的小孩。

方言甚至也明白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为什么会那么冷漠，对他来说，自己还没有出生，就是别人的了，多看一眼，是不是还多一点痛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