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茂才的眼睛也是一亮:“有道理!”
胡宗宪不再驳他,也不接言,只是望着他,等他接着说下去。
郑泌昌却转头望向了何茂才,示意他接过话题。
何茂才:“就这样上奏吧。至于河道衙门是不是贪墨了修河工款以后可以慢慢查。现在,就凭大堤决了口子这一款,也是大罪。部堂有王命旗牌在,可以将有关人员就地执法!这样,对朝廷也就有了交代。”
胡宗宪慢慢问道:“你说的有关人员是哪些人?”
何茂才:“当然是河道衙门该管的官员。”
胡宗宪:“该管的官员又是哪些人?”
何茂才望向了郑泌昌。
郑泌昌:“河道总管自然难逃其咎,按律,协办的两个委员同罪。”
胡宗宪:“那就是马宁远,还有淳安知县常伯熙、建德知县张知良?”
郑泌昌声音很低:“是。”
胡宗宪:“还有吗?”
郑泌昌:“牵涉的人是不是不宜太多……”
胡宗宪:“那河道监管呢?每一笔钱,每一段河堤都是河道监管李玄核查监管的,这个人要不要追究?”
郑泌昌和何茂才又是一怔,对望了一眼。
郑泌昌:“部堂大人知道,河道监管李玄是宫里的人,要治他得杨公公说话,还得上报司礼监的吕公公。”
胡宗宪:“那就是说这场水灾还是没有办法上奏朝廷?”
郑泌昌和何茂才又不吭声了。
胡宗宪也不再搭理他们,又坐了下去,喊了一声:“来人!”
亲兵队长应声走了进来。
胡宗宪闭上了眼:“把马宁远带出来,在总督署就地看管。”
“是。”亲兵队长应着,向签押房里间走去。
郑泌昌和何茂才一懵。
很快,马宁远在前,亲兵队长押后,两人从里间走出来了。
郑泌昌、何茂才这才省悟刚才他们的话,都落到胡宗宪的套子里去了,两个人都低着头望着地面。
马宁远走到郑泌昌与何茂才面前停住了,两眼红红地盯着二人,但两个人都不抬头看他。
胡宗宪低吼了一声:“带走!”
亲兵队长押着马宁远向门口走去。
马宁远的脚和亲兵队长的脚从郑泌昌和何茂才望地的余光中消失了,二人这才慢慢又抬起了头,慢慢望向胡宗宪。
胡宗宪又闭上了眼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两人目光好一阵对视。
“去说吧。”郑泌昌下决心地说道,“我们俩一起去找杨公公,看他怎么说。”
“我想也是。”何茂才接道,“如果以河堤失修的罪名上奏,只治我们的人,那个李玄却没事,怎么也说不过去。”
“那你们就去说!”胡宗宪这才睁开了眼,站了起来,“义仓里赈灾的粮要立刻运往淳安和建德!还有,发了这么大的灾,改稻为桑今年碍难施行,这一条,在奏疏里务必写明,请朝廷延缓。写好了杨公公也要署名,你们都署了名,我再领衔上奏!”
说到这里,胡宗宪径自走了出去。
郑泌昌和何茂才又愣了一阵子,才走了出去。如何劝说杨金水献出李玄的人头把眼前这道坎迈过去,杨金水那张脸如何难看姑且不说,得罪了宫里,得罪了司礼监,往后这个账怎么算,二人也顾不得许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