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8章  县委大院(胡歌、吴越、张新成领衔主演电视剧同名原著)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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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艾鲜枝觉得奇怪:“你们的电费是多少?”

“原来一度是一块二,今年又涨了,现在一度一块五。”

这回连林志为和江霞也跟着闹不明白了。农村用电确实和城里不一样,可也没有一年一涨的说法啊。艾鲜枝继续追问:“农业用电几毛钱一度?”

“农业四毛左右。一块多那是工业用电的电费吧。鹿泉乡厂子多,是不是搞混了?”

李来有的话显然是在打马虎眼,艾鲜枝不吃这一套,立刻转头向身后的人群喊道:“曹建林还没来吗?”

曹建林早来了,只是看着这个架势不敢上前,一直躲在人堆里盘算着说辞。这下被点了名,他不敢再迟疑,赶紧应声上前。

“为什么给村里断电?”艾鲜枝的问题直截了当。

曹建林也是有一说一:“总电费收不齐,老有人不交。”

“国家规定一度电多少钱?”

“农业四毛七分五。是这样县长,附近这三个村的供电设施都是村集体投资的,村里投了设备,得把设备钱收回来。乡供电所都是按国家标准收总电费,村里具体收农户多少钱,不归我们管。”

见曹建林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择了个干干净净,艾鲜枝更上火了,她提高声调继续问道:“我就想知道,这个一块五是怎么核算出来的,拍谁的脑袋定的!”

李来有知道艾鲜枝的目光已经落在他脑袋上了,可是这个锅他不能背,也背不动,于是他赶紧转而质问三宝:“电工是你们村里自己找的,是不是?”

“村里主要是管老百姓能用上电,不停电不误事就行。”三宝赶紧解释道。

艾鲜枝停顿片刻接着问:“就是说这一块五毛钱没有通过村委会决议,电工说了算,是吧?我翻译的对不对?”

一通连环逼问,最后症结竟然在村里,这样的局面出乎林志为的预料。县长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三宝,林志为也跟着紧张起来。

三宝偷偷瞄了一眼李来有,用电的事大家心里都装着小九九,虽然各算各的账,但上下差不多能对上,谁也不说什么,可现在暗地里的账本被扯破了,还张扬到了县长面前。县长的话在县委大院里肯定管用,可能不能解决地头的问题,还真不好说。

不过眼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三宝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起村里用电的道道儿:“县长情况是这样的,农业用电的网线改造还没有覆盖到咱这,村里只能用集体资金投建了变压器,把电线架到地头,解决灌溉问题。电费收取和线路维护都承包给村里的电工,多出来的钱就相当于是电工的工资。前两年核算出来电费是一度一块二,这个是通过村委会决议的,村民们也都同意。”

“那现在为什么收一块五?”艾鲜枝又问。

“这是今年电工自己提出来的,说一块二干不了这活,必须要涨一点,不给的话没人干,电工就找不到了。”三宝如实回答。

李来有也跟着补充道:“有的村里农业用电的线路确实太旧,还是一九七几年的时候给架的线,线中间都结着疙瘩,电力损耗也很严重,刨除维护成本和损耗的电力,电工确实挣不着什么钱。”

三宝无奈地点点头,望着艾鲜枝说:“都盼着村里早点改造电网,把电价拉下来。”

艾鲜枝大概听明白了原委,转过头对曹建林说:“那还是你这的问题啊。农网改造什么进度?”

“一直在按计划推进,鹿泉乡三十三个行政村,一半以上都完成改造了。实现完全覆盖恐怕还得一段时间。”

“我不听这些虚的。”曹建林的回答让艾鲜枝相当不满意,她连着问了三个问题,“一段时间是多久?一个月,还是五年?我在光明县期间看得到吗?”

这次曹建林的脸上也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报备得有项目,艾县长我们一直在申报,申报得一级一级地来。”

没有一句瞎话,全部都是实情,问题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这让林志为始料不及。艾鲜枝明白问题的复杂性,但现在她人在地头,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农民的菜苗旱死,为今之计只能快刀斩乱麻,先解决一点是一点。她对曹建林说:“电线上有疙瘩我是解不开,但这些菜苗绝对不能等,再耽误就要砸村民的饭碗了,这个疙瘩必须解。马上通电,现在就办。林志为,你把这个事情盯住。”

回村是一条颠簸的山路,林志为系着安全带,一只手紧紧抓着车门上方的把手,但依旧控制不住地左摇右晃。他眉头深锁,脸色也很难看。

三宝早已熟悉了这边的路况,单手握着方向盘说:“等着吧,姓曹的好果子以后肯定要喂给你,还源源不断。你吃,我也得跟着往下咽。”

林志为没吭声,车坐得已经够难受了,加上供电这件事,他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三宝根本不顾及他的感受,自顾自地说:“县政府办的炼丹炉里不能白待呀,兄弟。县领导拍的板兑现多少,还得看乡镇和单位怎么办事。说句难听的,县长的条子下面部门也不一定每张都会照办。你以为基层领导好当啊,挨家挨户要去拜码头,死疙瘩你得慢慢解呀。不是刚和曹建林吃过饭吗?”

这话听上去似乎没错,可林志为想了想又不能完全赞同:“主任,这是个死疙瘩,不去找县长这把剪子,村民的菜苗就要旱死了。”

“现在是把曹建林的手也剪流血了,误伤了。”三宝反驳道,“部门办事有部门的套路,他要是给你办,可以有一千条理由,要是不给你办,能找到一万条理由。你总不能天天去找县长告状吧?”

这话让林志为哑口无言,艾鲜枝的行程有多满他再清楚不过,今天这是赶上了,那明天呢?沉默良久,他无可奈何地向三宝求教:“那现在应该怎么办?打电话他也不肯接呀。”

“不接拉倒!”三宝反倒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反正电也通了,管他呢。过两天消消气,再找来有书记去协调吧。”

可曹建林的气还没消,长岭村的电线又出了毛病。有村民半夜上山盗伐,树木压断了电线,整个鹿泉乡都停电了。

黄立清带着乡派出所的两个民警赶到长岭村,急赤白脸地冲三宝问责:“前些天还因为断电浇不上水急得叫唤,现在树倒下来把电线都砸断了,大棚蔬菜还有的喝吗?乡里都没的喝了,三宝主任。李书记说让你自己过去看看,那些把树往外运的拖拉机,把那边的村道全压烂了,小轿车开过去都刮底盘。修路得多少钱,李书记说这笔账你们得算清楚。乡派出所也已经调查过了,偷树滥伐的就那么几个人,最多也就七八个,都是你们长岭村的。李书记的意思是这里肯定是第一道关,该担的东西要担起来,压紧压实主体责任。”

黄立清的话还没说完,三宝便把手里的茶缸往桌上一放,不紧不慢地开始诉苦:“管肯定是要管的,但是光靠村里真的是不够。前两天林业局的人过来,我就反映过实际情况,山那么大,那些人打一枪就换一个地方,没有任何规律,加上新来的林书记,我们总共就这么几颗脑袋,就算什么都不干,专门抓这个,人手也不够啊。”

“那就由着他们偷了?”黄立清都被气乐了。

“话肯定不能这么说。加强暗访巡查,我们也只能这样了,要翻脸,我也得先抓到证据呀。”

跟着三宝的话,林志为暗自思量:“要证据,其实很简单啊,昨晚刚砍倒的树现在肯定来不及运出去,大概率就堆在自己家,绕着村子查一查,一看便知。”他刚想说话,忽然看到了三宝制止的眼神。

林志为不说话,三宝打太极,黄立清只好抬出法条来震慑众人:“你们别不拿着砍树当大事,违法金额巨大,李书记的意思是这个事情搞不好会判好几年的,村里如果再不勒着点……”

话未说完,一位乡政府干部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人找着了!”

听到这个消息,黄立清顾不上和三宝理论,立刻起身走了出去。三宝脸色一沉,冲林志为使了个眼色,紧随其后也跟了出去。

警察要来抓人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不一会儿便在村里传开了。不等林志为跟上前面众人的脚步,后面一群一群的村民已经追了上来。

村民徐军的家里人头攒动,几截长短不一的木头摆在院子当中,崭新的茬口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了“罪证”。可徐军脸上毫无惧色,他和几个年轻村民站在一起,面对乡干部和民警不退不让,俨然形成了对峙之势。

在三宝面前,黄立清还能抬出上级和法条撑撑场子,可到了蛮横的村民这儿,黄立清的底气明显不足。他看了看徐军,指着木头问道:“这些树,是不是你砍的?”

“捡的。”徐军回答得理直气壮。

“是砍的还是捡的,我还看不出来吗?”这么明目张胆地耍无赖让黄立清非常生气,“那树都是国家的,禁止乱砍滥伐是大政策,违法要坐牢要判刑的,村广播大喇叭里的普法,你们没听过吗?”

这些话对徐军丝毫不起作用,他有恃无恐地说道:“普的是前山的法,我们捡的是后山小路往北那片树林子里的树。你回去查查以前乡里有没有这个政策?”

“村里那么好的地都征走了,当初不拿山上的树来换,谁会让你们征?”一个站在徐军身后的年轻村民气势汹汹地补了一句,四下围观的村民也乱糟糟地附和起来,院子里瞬间炸开了锅。

黄立清已经有点顶不住了,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脚,强顶着一口气说:“政策也是土政策。那时候不是穷吗,现在是新时代,我们总是要往前看吧。就算今天明天没人抓得着,后天大后天呢?你们能偷一辈子吗?”

黄立清口不择言的“偷”字像一星火苗,让徐军这个攒足了劲的火药桶子一下炸了:“谁偷了?你说谁是贼?”不光他一个人,站在他身后的几个年轻村民也跟着嚷嚷起来。火气推着几个人朝黄立清冲过去,眼看场面就要失控了。

“都别吵了!”一直冷眼旁观的三宝忽然大喝一声。这样的场面,三宝见多了,既不能得罪乡里的人,也不能不管不顾地把村里的乡亲舍出去,什么时候出手,需要掌握好火候。

果然,三宝的一嗓子让院子安静了下来。徐军瞪着黄立清,不服气地补了一句:“哪个乡领导来也要讲道理,讲不过就耍赖,长岭村肯定不认。这些树是我捡的,政策新旧是你们的事情,反正不让捡我们就集体上访!”

围观村民跟着一阵附和,此时不知道哪个乡干部随口说了一句“刁民”,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再一次蹿了上来,而且比刚才烧得更凶、更旺。人群开始从外围往中间涌,像翻滚的浪头把黄立清带了一个趔趄。派出所的民警冲后面喊道:“别推!干什么!”但这个时候,他们的话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了。

一直没吭声的林志为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老百姓容易盲从,如果不加干预,造成严重的后果,谁也承担不了。他火速扫视现场,先是一把抓住了正要往前凑的刘喜:“你干什么?”

刘喜本就是要凑热闹的,见林志为脸色严肃,马上嬉皮笑脸地说:“保护领导呀。”

人群中间的三宝也出手了,他拽住为首的徐军猛地往后推了一把,然后把他身后的几个人挨个指了一遍。虽然一言未发,但他瞪大的眼睛和伸出的手指就像是消音器,点到谁谁就立刻没了声响。

此时,黄立清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屏幕,立刻接起来,捂着话筒喊了声“书记”。三宝知道这是李来有打来的电话,他现在如果不作为,消息分分钟传到乡里。三宝教训徐军说:“讲道理就讲道理,挤什么?”

“没有,三叔。”

三宝不等他解释,抬起头故意提高声音说:“乡领导问话,有什么就说什么。不是你偷的就说不是,没有砍树就说没有。有冤枉你的就叫屈,谁撒谎以后公安局上门就自己兜着。说话就说话,挤什么挤,往后站!”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退后,三宝转而对刚挂断电话的黄立清说:“你接着说。”

黄立清扶了扶因汗水滑落的眼镜,对三宝说:“李书记说回乡里开个会,让你也去。”

三宝抬手看了看时间,在人群中一扫,找到了林志为的身影,随后说道:“覃县那边又在排污了,每天就是这个点,我看一眼再过去,先让小林过去听着。”

林志为和黄立清骑着电动车来到乡政府,正遇见曹建林和乡派出所所长在院子里说话。只听曹建林愤愤地向所长抱怨:“光这个星期就偷了两次。就是长岭村那拨人,一点儿技术含量也没有,净瞎砍,好几米高的一棵树,10千伏的高压线一下子就搞断了,好几台变压器全部停电。我的人通宵不睡觉也没法一下子修好啊,附近还有诊所要给病人吸氧。”说着,他指了指一旁正在跟王晚菊反映情况的几个镇上的居民:“那几个都是家属,不骂偷树的,半夜都跑去骂供电站,你说让兄弟们怎么搞?”

所长的手搭在曹建林的胳膊上,算作和缓安抚。曹建林接着说道:“一停电就跟着停水,食堂也没法做饭,方便面我都快吃吐了。来有说这个事情还得靠你们抓紧呀。”

“一会儿就开会,我和来有书记碰一下。”所长赶紧回答。

诉苦完毕,曹建林和所长告别,心满意足地朝外走去。已经停好车子的林志为迎面上来,喊了一声“曹所长”。可曹建林仿佛没听见,他掏出手机,低头和林志为擦肩而过。林志为想起之前三宝说过的话,曹建林的气还没消。

乡政府会议室里,针对盗伐的问题,乡政府、林业所、派出所,还有林志为代表的长岭村,各相关责任方都到齐了。派出所所长首先向大家介绍目前的情况:“砍树这事情,长岭村的人以前就干过。那时候干群关系也不好,我刚上班被分配到乡派出所,就赶上村民围攻乡政府,乡长被捆在树上打,县公安局的人来了才把他救出来。”

三言两语的描述,林志为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刚刚徐军家的阵仗已然让他心头一紧,可是和所长讲的这些比起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所长接着说道:“今天下午也一样,村民们老是揪着已经被废除掉的旧政策不放,那都是当年征地的时候乡镇许诺的糊涂账了,他们就是要跟你讲歪道理,讲不过就要集体上访。长岭村历来就这样,他们只要这么说,就一定会这么做。我说这些的意思是要大家做好准备,比如是不是要跟县公安局、信访局和政法委都打个招呼,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不至于太被动。”

这个意见获得了在场大部分乡镇干部的赞同,所长见状转头看向李来有说:“这种事情要么就别管,要管就一次性打服。否则没完没了,咱们晚上也没有觉睡,李书记。”

李来有深知基层工作的复杂性,尤其是长岭村,有三宝这个老油条带头,谁来都是难搞。出了问题,对上面他不能不有所交代,可对下面若一味压制,最终的结果很可能就会让他交代不了。所以对于所长的建议,他有些投鼠忌器。只见他盖上手中的茶杯,说道:“要是别的村子,晚上去村口截着人直接两个嘴巴子,谁不服打谁,两棍子下去都服了。长岭这个村子很麻烦,他们真敢和你拼命。吴所长说得对,通盘都要考虑周全。”说着,他望向林志为问道:“梁三宝怎么没来?”

“已经在路上了,一会儿就到。”林志为马上答道。

李来有完全不信:“这个会开完之前他要是能到,我把这个茶杯吃下去。这个姓梁的他妈的护犊子没个够,老百姓再穷也不能违法呀。装什么傻,不好好搞发展,就知道和我唱大戏。林志为你要像他那样,这个村子就废了。”

林志为想说点什么,可李来有似乎没有心思听。没等小林开口,他转头问黄立清:“这两天,你们巡逻巡得怎么样,有效果吗?”

“反正这几天路也坏了,宣传手段跟上去,村民们嘴硬归嘴硬,真去组团砍树的也不会太多,就那几个老油子,主要是好偷不好防,他们一天到晚在山上跑来跑去,我们去了他们就撤,我们一走他们又回去,打游击战。”黄立清拐弯抹角地表达了一个意思——没效果。

这个结果其实在李来有的意料之中,长岭村是块带尖的石头,不管它就会硌得慌。所以就算捏不碎,也得先敲掉个角。厘清思路后,李来有当即拍板:“抓不了一窝就先抓一个。把人手凑足,抓现行,搞个典型出来,严惩,拘他一个就都老实了。今天就干,行动保密,谁也不准通风报信。”

林志为感觉这话意有所指,他抬起头,果然看见李来有正盯着自己。他什么也没说,坦然地掏出手机,放在了会议室的桌子上。

夜半时分,黄立清、林志为、吴所长以及一众干部、干警来到了林场的山脚下。上山的路蜿蜒曲折,林志为不熟悉路况,拎着手电筒磕磕绊绊地走在一行人的最后面。好几次差点摔倒,多亏黄立清伸手扶住了他。

“教你一个办法,盯住前面人的脚后跟,他往哪走你就往哪跟,别看路,看他的脚,明白吗?”黄立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小声告诉林志为。果然这个办法十分奏效,虽然免不了还有些气喘吁吁,但后面的路林志为再也没掉过队,走得稳多了。

又行进了十几分钟,寂静的山林里突然传来几声犬吠。走在队首的吴所长连忙喊了一句:“有狗就有人,快!”

众人立刻加快脚步循声向前,当他们赶到盗伐现场的时候,还是没能抓住人。现场一片狼藉,只留下一条被拴在树上汪汪叫的土狗。吴所长望着土狗,调侃地说:“这是没来得及撤退的。”

一个乡干部朝下山的方向张望了一番问道:“还追吗?”

“人都跑了,往哪追?”黄立清小声嘀咕着。

乡干部指着山道说:“就这么一条路,他们还能飞哪去?”

林志为想起之前三宝的话,有样学样地说:“山道不好走,抓也抓不到。你一过去他们就上山,跟你打游击,根本抓不到。”

这些话,吴所长显然不是第一次听说,他转头问林志为:“谁说的?”

林志为一愣,诚实地答道:“三宝主任。”

大伙都笑了。吴所长揶揄道:“他说的话你也信,那是不想抓。”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林志为回想之前关于盗伐事件的一幕幕场景,渐渐品出了一些不同的滋味。他没吭声,掏出手机给龇牙咧嘴的土狗拍了张照片,然后解开了拴在它身上的绳子。脱缰的土狗嗖的一声窜出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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