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8章  绝对零度(全12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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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到临头还有心情开玩笑,真让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豁达。”

“因为有句话不是说——一枪在手,天下我有吗?”关琥打着哈哈,心里却越来越紧张,常年从事刑侦工作的直觉告诉他,萨拉的反应很不正常,她的笃定透露出了有恃无恐,关琥暗暗担心洞外那两个人的安危,同时给谢凌云使眼色,让她站到自己身后来。

但暗示被谢凌云忽略了,她还没从真相的冲击下反应过来,父亲失踪了三年,对于他的死亡,她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反而是萨拉的背叛给她的打击更大,忍不住连声喝问:“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难道不知道为了钱背叛信仰的后果吗?”

“我们信的是真主,不是这里的佛教、道教,再说,就算信也不能不生活啊,”面对谢凌云的愤慨,萨拉表现得很淡定,“我们要养活很多人,所以为此牺牲几个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并不想利用你,如果你可以再圆滑机灵点,我们还是朋友。”

“圆滑不等于为了钱不择手段,你杀了我父亲,还跟我说什么朋友!”

“不择手段又有什么不好?这个蠢货说这里没宝,却不知道这里处处都是宝藏,这里随便一本破书拿出去都价值连城!”萨拉转头看向周围的壁画,眼神闪烁出异样的光彩,兴奋地说,“因为我的发现,这些死物有了存在的价值,它们能重见天日都是拜我所赐!”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谢凌云气愤之下,反而说不出话来,冲过去想阻止萨拉碰触经书,被关琥拦住。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他不想再跟萨拉废话,正想将她制住,谁知脚刚抬起就有枪声传来,他慌忙拉着谢凌云躲避,子弹射到了对面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蠢货,这些东西都是要拿去卖钱的,不要乱开枪!”昏黄的光线闪过萨拉的脸庞,听到她气愤的吼叫,关琥先汗颜了一下,刚才他只顾着捉贼,完全没想到周围古物的重要性。

接下来光线闪得更快,几个壮实的大汉从外面进来,其中一个是关琥在机场看到的男人,应该就是萨拉口中的豹哥,他的模样很普通,但拿枪的胳膊上刺了很深的纹身,其他几个则押着叶菲菲。

看到叶菲菲在他们手里,关琥暗自懊恼自己的大意——如果他当时让叶菲菲直接开车离开的话,也许就不会被卷进这些是非中来了。

“张燕铎呢?”没发现张燕铎,他急忙问道。

“老板说不舒服,要去周围转转,把我一个人丢在车里,我就被他们绑架了。”叶菲菲一边说一边用力挣扎,可惜她的力气在那些大汉看来实在太微弱,她只好问,“关王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她,是好的,”关琥指指自己跟谢凌云,又指向萨拉跟其他的男人,“这些是坏的。”

“那老板呢?”

这个问题比较难答,关琥耸耸肩:“姑且算他是好的吧。”

打断他们的对话,萨拉走向同伙,说:“把这些人都干掉,利索点,别弄脏了经书。”

豹哥听了命令,马上将手枪指向叶菲菲,其他人则向关琥跟谢凌云逼近,不等他们动手,关琥抢先挑起地上堆放的竹简踢了出去。

竹简拍在豹哥的手上,竹简间的束绳在重击下散开了,灰尘和碎屑迷漫开来,趁他们忙着揉眼,叶菲菲快速猫腰跑到了墙边一尊铜像后躲避。

“这是千年前的古物,你怎么能这样糟蹋!”谢凌云在旁边看得心疼,忍不住用力跺脚,关琥的回应是挥拳将凑过来的男人打飞,说:“要是你在这里没命的话,一千年后也是古董。”

“你!”

其他人欺负谢凌云是女人,联手对付她,她没时间再跟关琥置辩,反手从背包里掏出弩弓,但彼此距离太近了,再加上对方的攻击让她根本没时间搭箭,只好一手持弓一手握短剑跟他们搏斗。

这边关琥已将对手踹倒了,看到其中一人去追叶菲菲,他直接冲对方腿上开了一枪,就听谢凌云跟萨拉同时叫道:“不许开枪!”

靠,都拼命了还不让开枪,古物是很重要,但重过人命吗?对立的双方居然在这上面保持统一战线,气得关琥想骂娘,但随即飞来的一拳头将他打到了一边,挂在上衣口袋里的手电筒飞上了半空,接着又是几声枪响,萨拉再次骂道:“蠢猪,我说了不要开枪!”

“这次不是我。”

揉着被打痛的脸,关琥觉得很委屈,看到手电筒落地后骨碌碌地往前滚着,他过去伸手想捡,冷不防灰尘迎面扑来,原来对方学他将周围的竹简当武器来用,竹简打人倒是不痛,但架不住飞扬的尘土太多,他被呛得连连咳嗽,还好叶菲菲及时将防风沙的面纱递给他,他手忙脚乱地套到了头上,匆忙中还不忘吐槽。

“她给的东西里总算还有一样是真货。”

混乱中他的手电筒不知被踢去了哪里,对方带的多数是荧光棒,对照明起不了什么作用,豹哥那里倒有个手电筒,但搏斗中光线不时乱晃,还不如没有。关琥护着叶菲菲准备向外跑,但耳边又传来枪响,紧接着是子弹击中铜像的颤音跟惨叫声,不知是谁被打伤了,痛得破口大骂。

“是谁开枪?”喊叫的是萨拉,关琥想如果谢凌云不是被攻击得无暇开口,一定也会如此。萨拉的叫声换来又一记枪声,一个男人恶狠狠地骂道:“臭娘们我忍你很久了,老子被打伤了,你还在乎一堵破墙,你去死吧!”

说话的是最早被关琥打伤的大汉,虽然只是擦伤,却把他给惹火了,竟无视上头的警告连续开枪,还好空间够大,光线又阴暗,准头很难把握,只苦了里面珍贵的飞天壁画跟铜像佛幡,在子弹的射击下,不时绽开一块块裂痕。

黑暗中大家都不知道是谁在开枪,只好也举枪射击,萨拉跟豹哥想阻拦,但哪里阻拦得住!顿时枪声响成一片,谢凌云听得心疼,却在这种情势下无可奈何,隐约看到关琥跟叶菲菲的身影,她拉弓搭箭,朝枪响的方向射去,就听惨叫传来,有人的手腕被弩箭射中,无法再开枪。

谢凌云趁机给关琥做了个离开的手势,正要再搭箭,尖刀向她刺来,却是萨拉平时佩戴的腰刀,谢凌云想到以往种种,不由得慢了一步,等她想躲避时已经晚了,只能举起弩弓架住短刀,萨拉见刀被挡,直接向她挥拳,谢凌云被打得向后摔去,眼看着尖刀紧跟着刺下来,她赶忙就地翻滚,躲到一边。

大家都怕误伤自己人,一阵火并后又转为近身搏斗。关琥本想趁乱先把叶菲菲送出去,但两人没走几步,就被豹哥及其同伙缠住了,那些人出拳狠辣,个个都像是打黑拳出身的,关琥的格斗术勉强算好,但架不住以一敌十,还要顾及其他两个女生的安危,很快就被打得没有了还手之力。

一不小心额头挨了一拳,对方手上戴了指套,鲜血从额头飚了出来,人也栽倒在地。

看到关琥的手枪被打飞,叶菲菲急忙跑过去捡枪,但还没拿稳,手枪就被踢开了,攻击她的大汉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紧跟着又一拳向她打去。

见势不妙,关琥抄起随手摸到的竹简甩向大汉,竹简正砸在他的颧骨上,顿时灰尘迷漫,他用力摇头,叶菲菲趁机拿起一旁木箱上的陶罐,直接拍在了大汉的脸上。

那东西有些重量,大汉被敲得鼻血直流,陶罐也碎成了数片,叶菲菲看着手里的碎片愣了愣,随即丢开,边跑边嘟囔:“这应该是古董吧,不知道砸掉了几万块……”

关琥及时救了叶菲菲,自己却陷入了险境,他被豹哥朝着胸腹连踹几脚,只能就地翻滚,匆忙中想拔另一只枪,手腕却被踩住了,豹哥单膝下蹲,右手紧握成拳,将指套尖锐的部位对准关琥的脸狠狠砸下!

银色光芒随着指套的挥下逼近关琥,他刚才吃过一次亏,知道这一拳下来,外伤是小事,只怕眼睛不保,生死关头顾不得掏枪,另一只手在地上飞快摸索,希望找到可以抵挡的东西,却失望地发现手掌触摸到的只是冰冷的地面。

刹那间那拳头已到了关琥眼前,紧急关头一道黑影突然冲向他俩,一把按住豹哥的肩肘将他推开,同时将手中握的东西刺了过去,就听豹哥发出惨叫,被推得撞到了墙壁上动弹不得。

与凶险擦肩而过,关琥轻嘘了口气,就地一滚,在拿到备用警枪的同时一跃而起,此时不知是谁的手电筒落在地上,刚好对着墙壁,关琥看到豹哥肩头插了一支断箭,原本应是谢凌云射出的箭羽却被黑影临时捡来当武器用,他下手很狠,断箭几乎戳穿了豹哥的肩膀,豹哥哀嚎不止,却怎么都抬不起胳膊来。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他的筋腱被刺断了。

关琥惊异地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人,一时间无法判断他的攻击是凑巧还是故意。

手电筒随即就被踢开了,光亮在对面忽闪了几下,关琥只看到那是人一身黑衣,头上脸上都围着严实的白布,他身形飘忽,甚至无法辨明性别,将豹哥按在墙上后,又抬腿以膝盖猛撞,听到豹哥的惨叫,关琥本能地弯了下腰,对豹哥的疼痛感同身受。

那边,萨拉跟谢凌云正打得激烈,看到豹哥受伤,她放开谢凌云,大叫着握住短刀冲黑衣人刺过去,黑衣人向后躲闪,却被其他歹徒围住,他抬脚踹飞了近前的一个,又一甩手,将左手握的甩棍甩出,冷眼看向围过来的众人。

周围光线模糊,靠着隐约晃动的光亮,关琥看到了黑衣人拿的甩棍,不由暗叹高明,在这种近距离的攻击中,甩棍威力是最大的,也不会对古文物造成伤害,看来这人不管是敌是友,都是有备而来。

他刚赞叹完,就见黑衣人将某个歹徒打了出去,那人抽搐着往后跌,经幡被他扯着刺啦一声撕下了一大片,关琥眨眨眼,确定黑衣人的目的不是这里的经文跟飞天壁画了,他一点文物保护意识都没有。

黑衣人将甩棍舞得飞快,歹徒们很快就被他打倒在地,有人又举起了枪,这次萨拉没有阻止,反而将枪抢过来对准黑衣人,关琥看不清状况,只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叫道:“快趴下!”

不知道黑衣人是否有顺利避开,关琥只听到随着枪响,有人在痛苦哀嚎,光线在大家身边飞快闪烁,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他下意识地站在了黑衣人这边,看到有人向黑衣人射击,他抢先开枪打中了那人的手腕,又冲过去拽住妄图在后面偷袭黑衣人的歹徒,一记枪托砸在歹徒脸上,把他砸昏后踢了出去。

萨拉仍像发了疯似地连续向他们开枪,关琥将歹徒踢飞后,一转头就看到她的枪口对准了自己,但紧接着他被黑衣人推开了,子弹射在黑衣人的左肩上,黑衣人捂着肩膀向后晃了晃。

关琥见了大怒,他这辈子最见不得的就是受人恩惠,看到有人为他受伤比他自己吃枪子更难受,冲动之下,他直接将手枪朝萨拉甩了过去,枪柄重重击在她的鼻梁上,顿时鼻血急流,她还想再开枪,被谢凌云从后面抱住一甩,在撞到墙上后又顺着墙壁滑到了地上。

黑暗中传来一连串叽里呱啦的叫声,听声音是豹哥,虽然不知道他在骂什么,但想来不是好话,他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摸到了关琥背后,突然挥刀向关琥砍去。

关琥闪身勉强避开,黑衣人的反应更快,撑地跃起的同时,顺手抄起了关琥扔出去的那支枪,便向豹哥所在的方位射去,这次没有叫声,只有重物的倒地声,关琥大口喘着气,直觉告诉他——豹哥被击毙了。

在生死关头,任何行为都是被允许的,但是看到黑衣人狠辣的手段,关琥还是很吃惊,刚好不知是谁在晃动荧光棒,绿色光芒闪过黑衣人被白布包住的脸庞,在他眼眸上投下诡异的色彩。

那是种难以言说的颜色,类似琉璃,但又比琉璃暗淡,关琥不知道那是不是光芒折射导致的错觉,总觉得那不该是人类的眼睛,里面没有光彩没有感情,甚至可以说那不该是生物应有的眼睛。

数名歹徒在他们的联手攻击下已伤得七七八八,周围呻吟声不止,却没人再敢往前一步——黑衣人是个很奇怪的存在,他整个人几乎都隐匿在黑暗中,却可以让人轻易感到来自他身上的杀气,这些人纵然都是亡命之徒,却仍不敢去挑战他的狠辣。

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随即众人眼前一亮,光芒自上方掠下,虽然微弱,却足以让他们看到附近的状况,关琥发现窸窣声是萨拉跟谢凌云弄出来的,两人在地上一阵滚打,很快萨拉将谢凌云踢开,伸手去摸关琥最初掉落的手枪,却随即又被谢凌云拽住腿拖去一边,她仰起身给了谢凌云一拳,同时也挨了谢凌云一记剑鞘,谢凌云的弩弓在厮打中掉落了,这会手上用的是刚捡到的那柄短剑。

剑鞘边缘锋利,将萨拉的脸割破了,她正要反击,忽然感到一阵晃眼,就听上空传来乐器鸣奏之声,原本微弱的光芒逐渐加强,随着光线变化,他们前方的画壁变得亮堂起来,壁上人影凸显摇曳,像是活了一般。

空气中传来轻声惊呼,突如其来的光亮影响了众人的思维,大家忘了恶斗,都不由自主地随着光芒看向壁画,就听声乐愈加恢弘响亮,在山洞罅隙间穿梭。

很快,壁上身姿百样的人物也逐渐动了起来,摇曳腰肢,随着仙乐摆出相应的舞姿,或弹唱或歌舞或在云端飘摇,长裙肩纱斜垂,项饰璎珞缤纷,弹奏出令人沉醉的异族乐曲,只见上方光芒更亮,更有仙人手捧盘下飞,将百投下,但闻歌舞不绝,香飘洒,将整个天地都覆盖住了。

关琥看得怔住了,很想说这就是他昨晚在沙漠里看到的异景,就连仙人的衣着佩饰都一样,但场景太美了,让他说不出话来,只听周围不时有人发出惊叹,又连连磕头,叫道:“飞天,飞天显灵了!”

“什么飞天,这只是幻觉!”

萨拉的叫声刚落,前方变得更亮了,光华在整个山壁上摇晃,然后向四周散去,形成彩虹般的七彩光圈,光芒中就见人影身姿摇曳,歌喉愈加婉转,有人被美景迷惑了,直接向画壁冲去,伸手去抓飞天,却探了个空,飞天的影子消失在七彩之间,那个不死心,又去抓其他仙人,却屡屡扑空,最后一脚绊倒摔在地上。

谢凌云也看呆了,下意识地想拿相机拍照,却被萨拉推了个趔趄,头部撞到墙上,晕了过去——萨拉趁众人出神时成功地拿到了枪,将枪口对准关琥,几乎与此同时,黑衣人也抬枪指向萨拉,他是除了萨拉之外唯一没被幻境蛊惑的人。

“开枪啊!”萨拉的长发在混战中散乱了,脸上身上布满灰尘跟血渍,看着黑衣人,她的表情既疯狂又充满恶毒,无视飞天美景,冲他大吼,“要不要一起开枪?”

被枪指着头,关琥很配合地举起双手:“可以的话,请大家都不要开枪。”见没人理他,关琥呵呵干笑了两声,又建议道:“大家要么求财要么求名,不需要搞得你死我活吧……”

“你杀了我老公!”萨拉恶狠狠地瞪他,犹如在看仇敌,这让关琥更觉得冤枉,豹哥不是他杀的,虽然黑衣人杀人的起因是为了救他。

“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不如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解决怎么样?你看飞天也找到了,靠着它们,你可能获得源源不断的财富,这不就是你来这里的目的吗?”

萨拉会将飞天古董用在什么地方,关琥完全没兴趣,他现在只想说服对方放弃继续厮杀的想法,谁知他刚说完,就被萨拉啐了一口,冷笑道:“醒醒吧,什么飞天?这都是幻境,进了魔鬼城,这种幻影到处都是!”

关琥正想反驳,地面突然一阵摇晃,他急忙看向四壁,就见飞天舞姿身影随着霞光摇动渐渐变浅,盘桓在周围的乐声变了腔调,转为诡异的轰隆鸣叫,他急忙说:“这里要塌了,还是快离开吧,有话出去慢慢说!”

萨拉不为所动,枪口依旧指向关琥,她在考虑如何全身而退,因为黑衣人的枪口对准她的头,鲁莽行动只会两败俱伤。

只须臾工夫,地面波动得更猛烈了,好像有东西落下,却不是先前仙人抛下的瓣,依稀是些细小沙砾,光线随着彩虹转移而变弱,也许不一会儿这里就会回归完全黑暗的状态,到时想逃命都来不及了。

关键时刻关琥反而不说话了,他知道现在一旦自己轻举妄动,就会被萨拉瞅准机会击毙,但他不动就代表其他人都处于危险中,到时谁都别想走。

“要同归于尽吗?”身旁响起接近金属质感的嘶哑嗓音,那个黑衣人终于说话了,关琥很想转头看他,却奈何现在无法动弹,只能说:“别管我,你带她们走。”

如果萨拉的目标只是他一个人,以黑衣人的身手带两个女生离开绰绰有余,谁知听了他的话,对方稍加沉默后,说:“那就同归于尽吧。”

要不是被抢指着,关琥一定冲过去揪住对方的衣领大吼——既然没打算接受他的建议,那何必特意问他,生死关头还玩这种问答游戏,很有趣吗?

“那就一起死吧!”前面传来萨拉的哈哈大笑声,不知她做了什么暗号,在旁边伺机待发的同伙突然同时向黑衣人扑去,黑衣人的双臂被他们一起按住,仓促之下,他及时抽回甩棍,将棍子击在其中一人的颈部,同时手肘拐出,撞在另一人的肋骨上。

黑衣人下手狠毒,就听骨头咔嚓一声响,那人的肋骨已被撞断了数根,但对方甚为彪悍,硬是咬牙不松手,听到身后传来几声枪响,黑衣人心急如焚,用力挥舞甩棍,将那几人甩开,等回过头,就见萨拉跟关琥缠斗在一起。

萨拉已经趋于疯狂,为了杀人完全不躲避关琥的攻击,关琥反而被她弄得手忙脚乱,手枪在搏斗中落到了地上,黑衣人急忙冲萨拉开枪,但连扣几下扳机,听到的只是空响。

搏斗中,关琥被萨拉用一记蒙古摔跤的招式绊倒。她压在关琥的胸口上,顺手抄起身边的手枪指向他,周围晃动得更厉害了,已有幸存的歹徒往外跑,她却视若不见,冲关琥冷笑道:“去死吧!”

此时石窟里的光亮所存无几,霞光余晖刚好照在萨拉的脸上,映亮了她因为憎恶而扭曲的脸庞,感到她的杀意,黑衣人吼道:“不关他的事,来杀我!”

吼声被无视了,萨拉的手指按住扳机扣下,枪响中关琥看到了在自己眼前炸开的血,他正疑惑自己的脑部被击中,居然还有意识,就见萨拉的身体猛地向后一晃,拿着枪仰头倒下。

下一秒黑衣人冲到了他的面前,关琥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对方的掌心冰冷,却将他抓得很紧,紧到让他感觉痛的程度。关琥在黑衣人的帮助下站了起来,看到萨拉仰面倒地、满脸是血的样子后,他才终于明白刚才中枪的不是他。

转头看向黑衣人,他起初以为再次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救回来的是他,但很快发现黑衣人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后方,透过隐约的光线,竟然看到叶菲菲站在某个歪倒的铜像旁,双手保持平举的姿势握着枪。

不会是她吧?

叶菲菲脸色苍白,肩头抖个不停,不知是恐惧还是空间震荡造成的,关琥急忙过去伸手握住她手里的枪,轻声安慰道:“别怕,没事了。”

他不说话还好,听到他的声音,叶菲菲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任由他将枪拿走,抽泣着说:“这是我从酒店那个警察手上拿来的,我以为会用到,可是我十几年没握枪了,我好害怕,担心伤到你……”

“干得很漂亮,美女。”关琥将枪收好,为了不让她紧张,他故作轻松地说,“亏你还是我女朋友呢,我都不知道你还留了一手。”

“前女友,”叶菲菲抽抽搭搭地纠正,又问,“我没跟你说我外公是上将吗?”

“你只说过他是德国人。”

“他还是军官上将,我小时候跟他学过枪法,可是我从来没杀过人……”

那是自然,拿枪杀人这种事普通人是没机会体验到的。

周围的光线越来越弱,空间渐趋黑暗,刚才如惊鸿一瞥的飞天神祗早已消失得干干净净,只留斑驳墙壁冷漠地矗立在他们面前,砂砾掉落声愈发响亮。

“先离开再说!”

对面传来黑衣人不悦的话语。

谢凌云已经醒了过来,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茫然地坐起来,关琥赶忙上前把她扶起来,喝道:“这里要塌了,快走!”

她下意识地左右环顾,但仅有的一束光芒就在这刹那间消散了,她的眼睛暂时无法适应黑暗,想要去取干尸,但耳旁轰隆声迫近,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听到关琥的催促声,她只好跌跌撞撞地跟上。

一番激战后,手电筒、荧光棒都不知掉去了哪里,关琥只能凭直觉往外跑,没跑几步,手就被拽住了,冰冷的触感传来,让他马上明白那是黑衣人的手,黑衣人什么话都没说,但那份冷静轻易地传达了过来,抓着他快步向前跑去,仿佛黑暗对他来说完全不具备任何障碍,一路带领他们在洞窟的通道之间穿梭。

如果是张燕铎的话,要做到这一步应该很简单吧?这样想着,关琥试探着叫:“张燕铎,是你吗?”

对方不知是没听到还是置若罔闻,脚步踏得飞快,关琥担心两个女生跟不上,转头冲后面叫:“你们俩没事吧?”

“没事。”

“暂时……没事。”

后一句是叶菲菲说的,听那气喘吁吁的声音就知道她的状况不佳,果然再往前没跑多久,叶菲菲就哎呦一声摔倒了,谢凌云为了扶她,也停了下来。

关琥转身要回去帮忙,手却被黑衣人抓得很紧,他甩了两下没甩开,叫道:“我马上就回来。”

“危险。”硬邦邦的回答让那带着金属磁性的嗓音更突兀了。

周围的奇声怪响更大了,在发现黑衣人完全没有松手的意图后,关琥只好一拳头挥过去,黑衣人没有防备,被打倒在地,手也随之松开了。

关琥转身冲回了洞窟,很快就听到两个女生的叫声,叶菲菲的脚踝崴了,在谢凌云的搀扶下慢慢往前挪,关琥弯腰将她背起,谢凌云在旁边帮忙扶着,关琥顺着通道跑出来,在经过刚才他打到黑衣人的地方时,他大声叫:“在不在?我回来了!”

没人回应,关琥心下一紧,担心那人出事,急忙放开喉咙再喊:“喂,你在吗?刚才对不住了,赶紧应一声!”

前方传来低微的呻吟声,关琥顺着声音跑过去,发现有人倒在地上,他忙让谢凌云帮忙把那人扶起来,没时间问他伤在哪里,在谢凌云的帮助下,他扶着那人向前跑,还好这里离洞口已经很近了,几个人顺着通道没跑多久,就见微光射进来,他们终于跑到了洞口。

外面已是傍晚落日时分,远处还可以隐隐看到一抹残阳,关琥出了洞口又向前跑了几步,在确认安全后才放慢步伐,将叶菲菲放下来,又转头去问旁边人的伤势,谁知看到的是个胡子拉碴脸上沾了不少血迹的陌生脸孔——虽然他没见过黑衣人的模样,但直觉这一定不是那位蒙面大侠。

“你是谁啊?”他吃惊地问。

男人腿部中了枪,小腿上一片血迹,被关琥问到,他挥拳就打:“操,就是你打伤老子的!”

男人受了伤,出拳没什么力度,关琥闪身轻易躲过了,这才想到这家伙多半是最早被自己开枪打伤的人,见他还要出拳,干脆先一拳头挥过去,正中那人的面门,那人“嗷呜”一声捂着脸倒下,直接晕了过去。

“还歹徒呢,这么不禁打。”

关琥嘟囔着转头往后看,许是光线问题,洞窟里面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更听不到刚才震耳欲聋的塌陷声,让他不免怀疑石窟是否真的要坍方了;再看洞窟外,也没有豹哥他们的车,不知道是不是被最初跑出来的那些人驾车开走了。

“大侠也不见了。”叶菲菲左右看看,担心地说,“他好像也受了伤,会不会还没出来?”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关琥转身就要冲进去,被谢凌云拦住了,两人站在洞窟口前,就听里面震天啸声不断传来,连带着他们脚下的地面也震颤个不停,关琥看不清里面的光景,只能隐约看到薄雾在画壁前盘桓,让洞口附近的飞天影像显得更加飘渺诡谲。

“不要鲁莽,现在进去太危险了。”

“那人可能还在里面!”

“也可能出来了,”谢凌云严肃地说,“我比你还想进去,我父亲的尸骨,还有那些飞天经文都在里面!”

那些东西再珍贵也是死物,难道比得过一个人的生命吗?

关琥懒得跟她争执,正要冲进去,就听叶菲菲惊喜的叫声传来:“老板,老板,我们在这里。”

他闻声回头,就见张燕铎驾驶着萨拉的越野车冲了过来,车轮卷起一道道尘土,停在了他们面前。冥冥中有种直觉告诉关琥,也许不需要进去找人了。

“你去哪里了?”关琥扯下脸上的面纱,冲过去质问,顺便打量张燕铎的穿着。

张燕铎从车上跳下来,穿着来时的衬衣跟牛仔裤,看看他的眼镜,关琥想起了刚才那个黑衣人没有戴,再看他的肩头,上面没血,衣服也完好无损,呵呵,如果对方就是黑衣人,那换衣服的速度还挺快的。

关琥故意伸手去拍张燕铎的左肩,对方的表情毫无变化,完全不像受过伤的样子,说:“我刚才没事做,在附近转了一圈,回来后就发现叶菲菲不见了,我想她可能是进去找你们了,就开着车在周围兜风。”

“哈,老板,你太过分了,在我们拼命的时候你居然去兜风!”

“拼命?”张燕铎奇怪地看他们,“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都受伤了?萨拉呢?”

关琥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判断错误,那就是张燕铎的演技非常精湛,他的反应完全不像是跟他们共同经历过生死的样子,忍不住又去拍张燕铎的肩膀,这次张燕铎躲开了,转去看谢凌云:“看来你们没什么收获。”

“不,收获很多,我们找到了西魏之后的经文洞窟,还有我父亲的遗骨,我准备等震动停下后再去看一下。”

“我建议我们还是先离开,龙卷风快来了。”张燕铎指向某处,大家看过去,就见一条暗黄色的圆柱体在天空下方旋动,原本感觉还很远,但眨眼就变粗了许多,紧接着旋转的风速越来越强,即使相隔甚远,也能让他们感到那份压迫性的震撼力。

谢凌云的脸色变了,低声说了句“糟糕”,关琥却没在意:“跟我们早上遇到的风差不多吧?”

“差多了,看样子它不会低于f3级。”看着迅速向他们逼近的黄色柱体,张燕铎的表情阴沉下来,扶着叶菲菲迅速上了车,喝道,“快离开这里!”

见谢凌云二话不说照做了,关琥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扯着那个晕倒的歹徒上了车,车门刚关上,张燕铎就踩紧油门将车飞快地开了出去,关琥问:“你知道出去的路吗?”

“先躲开龙卷风再说。”

“f3很厉害吗?我只听说过f1。”

玩笑没引起共鸣,谢凌云看着车后窗,紧张地说:“f3是强龙卷风的等级,它可以轻易将车卷到几公里之外。”

“那老板快点开,快点开,我不想死!”不用叶菲菲提醒,张燕铎也将车速提到了最快,越野车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飞驰,像坐过山车似的不停弹起来。关琥用手绢捂住额头上的伤口,以避免跟车篷的碰撞,顺便交代:“这位大哥,珍爱生命,请记得安全行驶。”

“关王虎你闭嘴!”

“我只是不想好不容易躲过了龙卷风,却翻车而死。”

“闭上你的乌鸦嘴,”叶菲菲转头看着瞬间逼到了他们车尾的暗黄风沙,她哭叫道,“我不要分手了还跟你死一起!”

“是是是,小的会努力去跟别人一起死的。”

叶菲菲的担心没成为现实,在张燕铎娴熟的驾驶下,虽然越野车中途有数次被黄沙包围,但幸好都不是龙卷风的中心。

车窗外到处都是黄沙,看不到景物更看不到前路,只能凭运气一直向前冲,不知道冲了多久,笼罩在车外的沙土逐渐变少,隐约露出了前面的道路,大家都松了口气,不知龙卷风卷去了哪里,但至少他们暂时脱离了死亡的追击。

张燕铎也放慢了车速,一直绷紧的表情稍微缓和下来,关琥正要提议换自己来开,车里突然爆发出叶菲菲的惊叫声。

关琥还以为她被歹徒攻击了,伸手一拳,将刚苏醒的家伙揍晕后,才听叶菲菲叫道:“我一张照片都没照啊,我人生第一次的冒险经历,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来就结束了,我怎么去跟朋友炫耀!”

接下来的三秒里,关琥对倒霉得被自己误伤的歹徒感到了抱歉。旁边传来谢凌云的叹气声,关琥想比起叶菲菲那些用来炫耀纪念照,什么都没带出来对谢凌云来说打击更大吧?

“炫耀这种事,等我们真正脱险后再说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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