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这一趟出来,与张阿姑他们分开之后,又和香丫头一起,在东昌府雇了两匹快马,按理说如果骑回来,还是可以交还给东昌府的骡马行,把押金换回来的。
但想到这一路凶险,那两匹马便不牵了,留在了韩娘子的庄子里,好在李家给的好处足够,倒也不差这点了。
一边想着,一边默默道歉,然后鞋子虚击,加快了速度,一路向南。
“你瞧,那人是不是他?”
而与韩娘子猜测的一样,果然在胡麻赶了车,路过一个路口时,便出现了盯梢的人。
瞧着只是几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睡在了路边荒废的祠堂里。
胡麻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围了火堆,烤着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烧鸡,见着胡麻赶了车过去,便立刻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画像。
这是东昌府那边,曾经盯梢,但又没去林子里凑热闹,活了下来的乞丐们画的,与那赶车的人相比,模样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但他们却有数了。
暗自点头,道:“呵呵,剥衣制衣韩娘子的庄子,咱是不敢靠近的。”
“但只要从那个庄子里出来,又要往南走的,必然要经过这个路口,守了整整两天,可疑的也就这么两三个,都分开了人手盯着,只要他还继续往南走,那就必然便是这个人了。”
“给帮主递信儿吧!”
“……”
扯开了旁边破破烂烂的袄,下面居然是一笼鸽子。
乞丐里面,居然也有识字的,简单写了几个字,然后鸽子放飞了出去。
飞飞停停,过了几遍手,很快这个消息,便已经递到了几百里外的一个路边茶寮之中。
这里已经不是安州境内,而是平南道的北端。
茶竂里面,正坐了一个头发梳的整整齐齐,鬓角如刀削,几乎称得上剑眉星目四个字的男人,他身上穿的,也是极为华丽的袍子。
身边几个奴仆侍立,身边还有一位老管家模样的男人,帮着收信,递话,还要斟酒倒茶,从这气质上看,活脱脱便是一位世家出来的富贵少爷。
可旁人也不知怎的,一看到他,便总觉得他身上有股子阴鸷气质。
尤其是眼力尖的人,更是可以发现,他那两只手,竟像是一只手掌大,一只手掌小。
他接过了字条,只是看了一眼,便递了出来。
身边一位奴仆,便急忙上前,跪在地上,由着他将纸条塞进了自己嘴里。
嚼了两下,咽了下去,张嘴示意,然后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站着。
这身穿华袍的男子则是淡淡笑了笑:“快要来了。”
“崔干娘其实死的不冤,她受人威胁之后,本来应该上报给我,结果她没报,偷摸把那件事做了,想来也是因为她对我这手本事不自信,觉得我没法在别人手里把她护下来。”
“但这是她自己找死,活该。”
“只不过,后来事情严重了,她居然拉了寿爷、匠人李,还有王赖子下水,可不地道。”
“如今被她连累,我们平南道乞儿帮,四大长老倒是死了三个,还搭上了王赖子这个有资格晋升为长老的。”
“乞儿帮在这平南道纵横若许年,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更重要的是,洞子李家如今可要把我们视作大仇了,平南道上的油水一直丰厚,但我们没法在这里混了。”
“得换个主子。”
“……”
身边侍奉的老仆人忙道:“若是要走,上面的堂官老爷倒是没有道理不答应,可无论如何,也得我们交了这一年的供,才会允许我们去别处立山头吧?”
“那是自然。”
华袍男子淡淡道:“可这两年的油水,都被我用在入府上了,哪还有东西往上交?”
“说不得,这小子从洞子李家得的好处,我们需要拿过来的。”
“……”
那老仆人忙道:“是,既然盯上了他,便不容他跑了,等他一出安州,离了洞子李的地界,咱就动手。”
“动手?”
这华袍男子却冷笑了一声,道:“哪有这么简单?”
“孩儿们看清楚了,他是先去了韩娘子的庄子,呆了两天,又出来的。”
“安州那些江湖上的朋友,也是因了韩娘子此举,才打消了对那小掌柜动手的主意,但韩娘子与他也不过萍水相逢,你猜她为什么帮他这么多?”
“我猜,韩娘子一定教了他什么,看起来是我们在守株待免,说不定是他们在钓鱼。”
“……”
老奴人怔了一下:“那我们……”
“他们会钓鱼,难道我们就不会将计就计了?”
华袍男子冷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抹阴鸷,淡淡的端起了一杯酒,道:“借这个机会,把韩娘子一起除了。”
“她也不过是个小堂官手底下的捉刀执事而已,做起事来却狠辣不留情,不知坏了多少规矩,惹了多少人的不满,借了这个机会除掉她,怕是比上一份厚厚的供都更能哄上面那位开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