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红影在空中舒展,赫然便是一个灵活优美的身姿。
她在空中转了一圈,动作有种说不出的美感,舒臂探手,将一枚银针,扎进了季堂的后背。
“红葡萄酒小姐?”
胡麻都惊着了,他知道红葡萄酒小姐定然在跟着自己,也会在关键时候出手。
可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从自己的筐里钻出来了……
难道她这一路上,一直藏在自己筐里?
把戏门这么不要面子的?
但心间惊讶未消,季堂后背大穴,被扎进了银针,整个人也已勃然大怒,手里的马车不及砸向胡麻,而是顺势向旁边一撂,同时身体古怪的一拧,左手骤然向后探了过去。
“嗤!”
这一把掏进了红葡萄酒小姐的肚子里,顺势扯出了一把肠子。
“啊?”
突如其来的一幕,把胡麻都吓到了。
可紧跟着,他便眼前一,忽地发现,那不是红葡萄酒小姐,而是一个红布裹着稻草做出来的假人,被季堂掏出来的也不是肚肠,只是一团稻草而已。
被掏了肚肠,她兀自在动,忽地伸手搭住了季堂的双肩,挡住了他的眼睛,身后,却忽然又有另外一个影子晃动起来。
“嗤!”
第二枚银针扎进了季堂的肋下,出手的仍然是红葡萄酒小姐。
当然,也是假的。
胡麻已经反应了过来,这是把戏门里的皮影戏。
早先自己曾经见坛儿教的人用过,只不过坛儿教的人做这些东西,用得是人皮,而且也没有这么灵活,红葡萄酒小姐却是用红布加稻草,便做出来了,而且竟如活人一般灵巧。
“嗖”“嗖”“嗖”“嗖”
红影闪动,车上翻下来的那两只大筐里,竟不时有红葡萄酒小姐钻了出来。
皆是手持银针,向了季堂身上的各个大穴扎了过去,动作灵活,但又透着股子诡异。
而看着这一幕,胡麻已是大开眼界,自己的筐里,何时藏了这么多假人?
更关键的是……
……胡麻心里忽然打了个突:“不是,我血食呢?”
自己这两只筐里,本来放得都是满满当当的血食啊,还不是普通血食,比血太岁都贵重。
她什么时候把自己筐里的血食,换成了她们把戏门里的物件?
正想着时,却听得嗤嗤作响,季堂一下子被这么多“红葡萄酒小姐”围着,身上也不知被扎了多少银针。
这些银针有的扎的准,有的扎的不准,倒是在他身上划出了不知多少口子,也不知道揭下了多少块皮肉,看起来刀枪不入的他,却在这银针下变得血肉模糊。
可他却是忽地一声闷吼,脏腑震荡,声若洪钟,不像是胡麻这种炼过绝活的模样,只是单纯的以脏腑之内,加上了怒吼,硬生生震退了这些围着他乱转的,轻飘飘的皮影。
然后,他蹲下身来,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洒在了自己血淋淋的伤口上,凝神看向了四方,声音低沉沉的笑着:“韩娘子?”
“不要藏头露尾了,我就知道,你会借了这个明州小掌柜的机会来杀我。”
“你一直把我视为眼中钉,怎会放过机会?”
“可你也不想想,伱既然这么想借了这个机会,要了我的命,难道我就不想要了命?”
“……”
“他猜到了红葡萄酒小姐也跟了过来,难道也设下了反杀的陷阱?”
胡麻心里猛得一惊,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向周围看去,却又发现不见一个人影,似乎并没有什么埋伏。
“唰!”
但同样也在这时,季堂笑声未落,便已回地伸手,竟从腰间拔出了一柄刀来,刀光雪亮,锋利无比,瞬间卷成了一团雪光。
旋即,便见得红影四散,也不知多少“红葡萄酒小姐”被他手里的刀光抹过,七绫八落,同时绷断的,还有在空中飘荡着的,几乎肉眼无法分辨出来的细微丝线。
而季堂挥舞着手里的刀,一边断了丝线,一边猛持刀便向了路边的一株大树之下冲去,刀势森然可怖。
在那大树后面,赫然站着真正的红葡萄酒小姐。
她十指翻开,皆缠着细细的丝线,则刚似乎正是借了这些丝线,控制筐里出来的皮影。
可是季堂手持宝刀,断了丝线,也借这个机会,找到了她的位置。
欺近身来,挥刀便砍。
胡麻一眼瞥见,便已忽地明白,这个狂人,这个疯子,他确实猜到了红葡萄酒小姐会借这个机会要他的命,他也想要红葡萄酒小姐的命。
所以他准备了后手,但根本就不是聚众埋伏什么的,而是他带上了刀。
对他来说,带上了刀,就已经算是准备了后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