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人家是堂上的香火神哩,哪有这么容易请的?”
“若要请她老人家,便须得焚香沐浴,三牲五祭,不准备个十足,我都不敢起这坛。”
“……”
奴仆已是言语讪讪:“那……”
“法师老爷快些准备?三牲五祭,卫氏倒还给得起……”
“……”
“给的起有什么用?”
黑袍法师冷笑道:“你家老爷已被冤鬼缠了两天,每缠一刻,便毁一分的命性,拖得久了,救回来也没几天的命。”
“如此紧巴巴的,别说你们卫氏,便是我想给他垫上,都怕是凑不出来。”
“……”
这奴仆一听,便傻了眼,知道老爷一死,自己也必定跟着陪葬,连声大哭起来:“万求法师老爷想想办法,我家老爷得了卫氏器重,已得了告身,要去赴任了。”
“只因德薄,才想着回来请去先祖牌位,孰料大事未成,竟要毁在这里,法师救得老爷性命,卫氏一定不忘恩德呀……”
他的哭声让这法师心烦,但心里倒也快速想了起来。
淮安卫氏的人情,他也不是不想要,但如今偏就这么个棘手事儿,又该如何做?
倒也在此时,身边一位弟子全程听着,倒是微微心动,凑上前来,耳语道:“师父,前面倒像是有個血食帮的车队过来,我看车上有瓮,封的严实,想是那瓮里装了血食。”
“咦?”
这黑袍法师听了,倒也微怔,看了那车上被冤孽缠身的老爷,神色诧异:“刚要帮他除祟,便遇到了血食送上门来……”
“……难道这还真是个有运道的贵人?”
“……”
边想着,边慌忙排开众人,快步向前赶了过来。
这一厢里,胡麻虽然想看热闹,但也知道大事为重,正安排伙计们调头,寻小路回庄子里去,却冷不防,刚刚还拦着路的那些人,竟是忽地大呼小叫,赶了上来。
众伙计们不知究地,也慌忙都取了刀在手里,警惕的看着他们,簇拥了一个身穿黑袍的老人,大步赶了上来。
“前面的朋友,可是血食帮里的?”
那黑袍法师抢至跟前,脸上才特意堆起了笑,拱拱手,道:“我是梅巷的弟子,姓严,如今有位贵人被冤孽缠身,正急着救人,只是缺了供品,怕请来的堂客会不满意。”
“恰听着贵帮押运了血食过来,这可真是缘法,还望朋友以救人为重,先借了这些血食给我。”
“借血食?”
这一句话,便说得押车的伙计们更警惕了。
这段时日里,可也没少遇见强盗,人家强盗也讲规矩,没有一个上来就说我要抢你家东西的,动手之前,可都是先说一声“借”,与这些人有何区别?
倒是胡麻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听清楚了“梅巷子”四个字,微微凝神。
红灯娘娘会在解决了青衣帮之后,已经算是明州府里的第一大帮会了,但这第一大帮会,可不是说,红灯娘娘会在这明州府城里,就顶了天,成了明州府的扛把子。
严格说,只是刚刚洗白的小红灯。
而早先在城里饮酒时,徐香主便已经告诫过自己和杨弓,提到了几个不能招惹的存在。
一是草心堂,水深着呢,江湖地位极高,不能招惹。
再就是府衙,哪怕如今朝廷不大管事,但江湖人不惹官身,这是第一铁律。
最神秘的,便是这梅巷子了。
以前胡麻还不好理解这梅巷子厉害在哪,后来在红葡萄酒小姐那里了解到了“堂官”存在之后,倒也隐隐猜到了一些。
堂官管着门道里的事,管着江湖里的事,那自是不好惹。
只是还不清楚,这梅巷子里的人,究竟属于捉刀问事,说理分香四堂的哪一堂而已。
“咱家会里的香主嘱咐过,红灯会与梅巷子颇有交情,遇着事了该当帮忙。”
心里快速想着,胡麻慢慢道:“若是阁下遇着了急事,定是要借,那咱也没有不帮忙的道理,只是,要不阁下先出示个信物,证一下身份,然后写个条子给我,也好让我回去交差?”
“交情?”
那黑袍的法官,听到了这两个字,表情便颇有些不屑,只是夜色里瞧不清楚。
似乎并不觉得红灯会能与梅巷子攀上交情。
待到听见了胡麻让他出示信物,写条子之类的话,表情便更玩昧了,呵呵笑了一声,道:“这却容易,只是救人要紧,我这身份你倒不必怀疑,明州府里,怕还没人敢冒充梅巷子的人。”
“掌柜的先把你们车上的血食给了我,等我救人之后,再把条子给你如何?”
“这……”
他这些话,一下子便让众伙计们都纠结了起来。
胡麻道:“那当然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