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满院里一片昏沉,众人眼前都仿佛有些恍惚之时,便忽然看见,那严家门内,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穿着黑色袍子,臂下挟着一柄凶阔大刀,脸上戴着笑脸面具的人。在场众人,高手也不少,但皆被那股子阴风煞气吹到了脸上,竟没注意到他何时来的。
“你……”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开口说话。
便只听那脸上戴着笑脸面具的人慢慢开口:“不好意思,扰了诸位酒兴!”
“我为走鬼大捉刀,奉镇祟府令:绿水湖畔,寄土蛇鬼,不尊府令,受招不至,私受香火,罪该枭首。”
他说着,身形缓缓的向前靠近:“春生先生,该上路了。”
“你……”
众人直到如今,方才忽地大惊,也不知多少人眉眼忽地变冷,死死打量着这位身上裹着滚滚煞气,阴森森如非阳世活人的家伙。
更有人心里奇怪,此人是从大门走了进来的,而若走大门,外面便不知有多少人盯着,怎么来的如此突然,居然连个向里面报信的人都没有?
但最为惊恐的,自然还是那坐在了严家老爷身边的白衣秀士。
迎着那戴了面具的持刀人,它自身道行本就不低,但莫明其妙的,一下子胆丧心颓,竟是全无半点直视那双面具下面眼睛的勇气,就连他的身子,也依稀变淡,仿佛要立时退走。
“且慢!”
却也就在这时,那位严家老爷,仍是端坐席前沉凝不动,而这桌上诸位门道中人,却也忽然反应了过来。
其中那位身穿杏黄衫子的一命馆大掌柜,缓缓起身,道:“捉刀大人,且请息怒,这天下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我知有误会在此,还请落座一叙,可否?”
脸上戴着笑脸面具的人,眼睛并不看他,只是淡淡道:“你要管?”
那大掌柜顿时怔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
捉刀人继续向前走来,慢慢道:“镇祟府的刀,不斩活人,但阻拦捉刀办差者,与妖祟同罪!”
“你……”
那杏黄衫大掌柜,没想到这捉刀人如此冷硬,竟是一时语塞。
而在他身边,却忽然有人冷笑了一声,众人看时,是那铁槛王麾下护法大将军,学了一身好本事,又追随铁槛王征战多时,沾了一身血,也推开了三扇府门的大守岁。
他缓缓起身,慢慢道:“还没推开第三扇府门吧?”
“说话莫要这么威风,如今我等这么多人在此,只为与你论一论这个理儿,你既也从正门进来了,那便坐下来,好好说道说道吧!”
“……”
他一身沉凝气势,也压得周围人呼吸不畅,但那怀里抱着刀的捉刀人,却似无所察,只淡淡道:“说理另有其人,我是捉刀,只管过来杀人。”
众人一时觉得他冷硬,一时又有些微妙的荒唐:这是伱一个入府的守岁,该当着这么多能人异士说出来的话?
沉默之中,桌前诸人,皆站了起来,团团拦在身前,杀气已重。
却没想眼见得双方剑拔弩张,只差一个火星子,却也在这时,忽然之间头顶之上,当啷一声扔下了一件东西来,一个笑声响起:“我乃走鬼小捉刀,谁敢拦我镇祟府办差?”
众人一惊,急忙转头,便看到被扔在了地上的,赫然便是一杆七星旗,上面已沾满了鲜血,而在那边墙头之上,又有一位身穿布袍,脸上戴着面具的人影出现。
只是面具是个猫脸,蹲在墙头,嘻嘻笑着往下看。
“这大捉刀手底下,居然还有小捉刀?”
在场众人心里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便又听到宅子外面,噼哩啪啦,一杆一杆的旗被扔了进来,散乱扔在各处,周围无数笑声响起:“我也是镇祟府下走鬼小捉刀,听说这里有人可杀?”
“哎,巧了不是?我也来了。”
“是这里不?听说这里有血食……不,有一场血腥盛宴?(舔刀)”
“呵呵,我来只想问你们,醪糟……不,是谁敢拦我走鬼捉刀办差?全家杀光!!”
“……”
一个又一个的身影,渐次出现,有的在墙头,有的在屋顶,身上的身上裹了一团血腥气,也有人躲在了旁边的树影里探头探脑,面具也各不同,有猪有猴,有脸,有恶鬼。
霎那之间,便将这席间诸人,团团围在了里面。
而在那府门之前,走鬼捉刀笑脸面具下面的眼睛,都仿佛浮现出了几分笑意,缓缓抬起,注视众人:“我走正门,只是因为走鬼捉刀,堂堂正正来杀人,与你们所谓的规矩,有何关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