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孟家大老爷森然笑道:“我知道你胡家有刑咒,这还是当初胡孟二族一起,从无常李家拿来的,专门刑魂罚鬼,厉害非常,我既落在你手里,不如你念上一念,让我尝尝滋味?”
胡家四大咒,刑杀拘枷,无往而不利。他分明知道倒还主动挑衅,看样子倒真是无所畏惧的模样。
“省了。”
胡麻听着,便只冷淡摆手,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一只小小铃铛,握在手里。
低声道:“我先请孟家伯伯,尝尝这种新的滋味!”
说着话时,手里的铃铛,对着那孟家大老爷,轻轻一晃,顿时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这铃铛是从白葡萄酒小姐那里借来的,自己向她请教让阴魂乖乖说话的法子,她别的没教,只送了这东西。
老实说,在这次使用之前,胡麻都不知道有何用处,但如今拿在了手里轻轻一晃,便见得那孟家大老爷脸色微变,身上仿佛有丝丝气雾,涌动变化,脸色煞白。
“你……”
分明看到,这孟家大老爷头痛欲裂,声音都颤了起来:“你强行为我添寿?”
“这是削命添寿的宝贝?”
胡麻心下倒也忽地明白了过来,暗道果然是司命门道最有法子。
孟家大老爷自身修为在这里,看似阴魂一缕,实则便如铁坨坨,伤不得,碰不到,龟缩起来,万法不浸,所以不怕刑咒,不惧无常。
但司命门道的法,却与别个不一样,这铃铛正着晃,乃是强行为人提一口气,便是濒死之人,听到了铃铛响,这口气便也咽不下去,等于强行添寿。
反着晃,则是削人的一口气,受伤之人,伤势会越来越深,濒死之人,咽气咽得快,等于是削寿。
孟家大老爷乃是阴魂,胡麻正着晃铃铛,便是为他添寿,如此一来,他这阴魂,便像是受到了烈火烤炙,痛苦不堪,这是天地规律赋予,可不是他这身上的修为能承受的。
而且阳火烤炙,自身根基也会崩毁,补不回来。
知道得了法,胡麻便一边晃着铃铛,一边看着这孟家大老爷。
说起来,也是十姓主事,绝非寻常人物,但胡麻知道这孟家是磕头起家,倒是不相信,一个最擅长磕头的人,一身骨头能够硬到哪里去。
但铃铛晃了半晌,只见这孟家大老爷也已深受折磨,但他痛苦之中,居然也咬牙挺住,一双眼睛只是死死看向了胡麻:“胡家小儿,你有这等手段,何妨多用些?”
“老夫此身既奉了老祖宗,便不怕舍给了这番家业!”
“哪怕今天老夫被你打的魂飞魄散,只要孟家基业不倒,儿孙岁岁祭我,又怕什么?”
铃铛响声里,声音反而更愤恨了:“况且,真以为拿了我,便能伤了孟家?”
“我孟家可与你胡家不同生死人界,皆有主事之人,便没了我一个,还有两个兄弟能够顶上,倒是你这番作为,除了能够将我孟家激怒,还能有什么别的大出息不成?”
“……”
“嗯?”
胡麻听了他的话,倒是手里的铃铛,忽然一收,轻轻放在了身边。
看着坛中这条孤魂幽影,轻轻一叹,道:“孟世伯教训的是,孟家根基,确实不是这等小打小闹可以伤及的。”
“你是阴府里的孟家主事,也只为伺候你孟家的老祖宗,但阳间的基业,却有别人看着,既然如此,那我也该懂点礼数,先请孟世伯,见个阳间的熟人吧……”
“……”
边说着,边走出了坛,一道符纸在手里,轻轻一晃,忽地有火苗升腾了起来。
等候片刻,便见得林子深处,忽有一团阴雾聚拢,下一刻,便有一团团的鬼影从阴雾里钻了出来,行进之间纸钱挥挥洒洒,漫天飞舞,一团鬼影里,却簇拥着一个尊贵妇人。
只是打扮尊贵,但却五大绑,嘴里塞着抹布,模样倒是徐娘未老,风韵犹存,只是满眼里皆是惊骇。
“多谢诸位,一路辛苦。”
胡麻从小红棠那里借了点血食,赏了这些送人过来的小鬼,将尊贵妇人搀了起来。
倒是不用他介绍了,那位哪怕是被打的魂飞魄散,也不肯低半点头,忍着烈焰灼身之痛,都没说半句软话的孟家主事大老爷,在看到了这尊贵妇人的一霎,整个人都懵了。
它是阴魂,注意力一集中,身子便也显得清晰,只见眼睛都一下子瞪大,快把眼珠子给掉了出来。
死死瞪了半晌,才不敢不信:“你……你怎么也来了?”
而那尊贵妇人,每到一处,便先要装着晕倒,这回还没晕过去,便看到了那缕在坛间缩成了一团的孤魂。
然后也一下子给吓着了:“老……老爷,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