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渊静静听着。
这妇人不过刚养出内劲,胆子也小,昨夜他出手时只顾着惊恐逃窜,若非他刻意露脸,她甚至什么都看不清,看不到。
“赤龙鱼儿?”
秋长缨微微皱眉,扫了一眼黎渊,她记得,前些天两人似乎有些摩擦。
不过,也只是一漂,她已心下摇头。
这小子虽然奸猾些,轻功也好,但淬体方才大成,就算拿着神兵,也杀不了丁止。
“你看到了那凶手的脸?!”
秋正雄满脸错愕,大殿内的其余弟子也都皱眉,疑惑惊诧。
“那凶手如此狠辣,你看到他的脸,竟然没死?”
风中已也在皱眉。
“来人,画像!”
秋正雄心中惊疑,一摆手,已有弟子拿着纸笔上前。
很快,根据那妇人的说辞,画出了一副人像。
黑发凌乱、脸色蜡黄、神情狰狞,提着一口比人头都打的短柄重锤。
‘画的这么像?’
黎渊瞥了一眼,心下不由惊异,这画工可不低了。
“此人……”
秋正雄眉头大皱,秋长缨将画纸接过来,仔细端详对照后摇摇头:
“不是八府成名高手,也不在通缉令上,要么是那几家藏匿的高手,要么就是易容改装……”
她将画像递给几个监察堂的弟子,那几个弟子对照了一下,也都摇头,没有印象。
“易容乔装,正说明心中有鬼!”
秋正雄接过画像看了看,重重拍桌:“将此画刊发全府,悬赏此人,重赏!”
“是!”
监察堂的弟子躬身应下,接过画卷塞进怀里,转身就进了雨幕。
“长缨,调八队神卫封山,任何人不准再出入宗门!”
秋正雄沉着脸下令,嘱咐着一众弟子与长老:
“风师弟,把所有外门、杂役弟子全部召来,搜索山门各处,务必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遵命!”
风中已躬身领命,快步出殿。
“甘济,你去通知谷内那些老家伙,让他们也动一动!”
“上官烈!伱去铸兵谷,通知经长老、雷长老……”
“卜祥、纪志、杜义……”
……
秋正雄一一点名,下令,所有人无不躬身领命。
“高罡!”
秋正雄看向锤兵堂众人。
高罡心头一紧:“弟子在。”
“你锤兵堂精擅各路锤法,找出此人所用武功!”
“……”
看了一眼那一滩烂泥,高罡硬着头皮领命。
“黎渊!”
最后,秋正雄看向了黎渊,后者躬身。
“在找出这凶手之前,你搬来离尘堂,不准离老夫太远!”
“啊?”
黎渊一怔,这却着实没料到。
“门内十大真传,以你入门最晚,武功最弱,根骨最好,那凶手如果还要动手,极可能就是你!”
秋正雄面沉如水,不容抗拒:
“你不愿意?”
“……弟子遵命。”
黎渊躬身领命,心下有些古怪。
这老家伙想把自己当鱼饵,去钓自己?
还是真准备将自己保护起来,以免凶手对自己下手?
“跟上老夫!”
秋正雄拂袖出门。
黎渊随他走进大雨。
……
……
真传之死,让整个神兵谷暴怒。
谷主公羊羽出手,将千钧洞、三元坞、烈血山三家大宗门的暗子全部挑了出来,悬尸城前。
三千神卫军将府城内外上下都犁了一遍,抓了不知多少通缉犯,以及历年来的漏网之鱼。
更有十数个邪神教徒被找了出来,与之勾结的多个家族,超过三千人被抓被杀。
动荡由内而外,甚至已经辐射到附近郡县。
逃窜的通缉犯、马匪、山贼、流寇被一扫而空,杀的人头滚滚,大运河水泛红。
丁止被杀的第十一天,邪神教舵主苏万雄被抓到踪迹,内门两大长老出手,将之打成重伤,狼狈逃窜。
麾下高手被全部抓捕、格杀。
至此,邪神教于蛰龙府的分舵被连根拔起,苏万雄仅以身免。
真传之死的动荡,到此也未平息。
暗子被挑的三大宗门无不震怒,决口不承认‘英才榜’的刺杀与丁止之死,为报复,也将神兵谷的暗子抓出来,一一斩首悬尸。
一时之间,蛰龙府风声鹤唳。
捉刀人、江湖客都纷纷销声匿迹,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几乎没隔多久,一则消息的传来,让本就震动的蛰龙府更加沸腾。
“掀起平勾县动乱的竟然是千钧洞?他们竟然勾结了邪神教?!”
“韩长老一战击杀了千钧洞两大内门长老,三百‘千钧卫’精锐?!”
“不对,有人说是韩垂钧嗜杀成性,那两位千钧洞的长老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被杀了满门!”
“千钧洞主出关了,要找韩长老讨要说法……”
……
平勾县的消息传开之后,震动的已经不止是蛰龙府了,附近郡县,乃至于德昌诸府也为之哗然。
四大宗门上一次的厮杀方才过去几十年,不少经历了那一战的老一辈高手还活着。
……
“噗!”
一处山林之中,苏万雄踉跄落地,大口咳血,灰白的脸上满是惊怒憋闷:
“老子没杀你门中真传!”
怒吼一声,苏万雄再咳一口血,他神情狰狞,双眼赤红,已经不准备再逃了。
再逃下去,他连一搏之力都没有了。
呼~
似有风声靠近。
苏万雄眼神发狠,就要暴起时,突然松了内气。
密林上,一披甲中年立于树梢上,眼神冷哂:“数月不见,苏舵主居然已成丧家之犬?”
“蒙战!”
苏万雄长出一口气,神情冷漠:“你是来看老夫笑话不成?”
“笑话?神兵谷一日不除,老夫这镇武堂主,又何尝不是笑话?”
披甲中年扯了扯嘴角,沉声道:
“我要见你家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