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着一袭素色广袖大袍,斑白的发丝梳理的一丝不苟,他提着戒尺,一步步走上讲席。
静!
只有两人的学堂陡然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龙魔道人!
眼见这老夫子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黎渊整个僵立原地,好似被苍龙盯上的鸟雀,一动都不敢动。
‘淦了,动不了!’
黎渊冷汗都流下来了,他是真动不了,好似被死死束缚在了座位上,好似恭敬等候夫子的学子。
问题是,他在第一排,距离这位无上大宗师只五尺不到……
‘这老者……’
最角落处,韩垂钧眼皮也在狂跳,多少次生死间历练出来的灵觉告诉他,眼前之人极度危险。
但他也动不了,只能垂着手臂,弯着腰,极为恭敬的低着头。
“这就是大秘?”
黎渊有点懵,这老夫子带给他的压迫大到难以想象,哪怕他看起来没有任何的武功。
“嗯?!”
黎渊正琢磨时,突听得身后传来声响,他想回头,却又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生生忍住,只以余光扫过。
这一扫,他心头又是一跳。
空旷的学堂里,拢共九排,能容百人落座,他在第一排,老韩在第九排的最右边。
而此刻,他身后,三四排的位置,各自闪出一抹豪光,出现两个面带惊疑的人影,这两人,他还认得。
青甲罩身,身高臂长,赫然是赤追阳。
而另一人,穿着金色蟒袍,正是靖平司主。
‘这两人怎么也在?打上门来了?’
黎渊心中寒气直冒,这俩人距离他,不过两丈距离,而且自己动都动不了。
这要是打起来,他逃都来不及。
‘不对,这俩人也动不了!’
黎渊念头疯狂转动时,他身后,赤追阳、靖平司主已发出闷哼之声,显然意图挣脱失败。
“是你?”
陡至此间,赤追阳下意识环顾,正瞧见了角落里的韩垂钧,他眸光一冷,刚抬手,只觉眼前一花。
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沉着脸站他面前。
“迟到犹可谅,扰乱学堂,敌视同窗却不可饶!”
那老夫子扫过后来的两人,开口:“伸出手来。”
“什么?”
赤追阳两人还有些恍惚,可旋即已意识到了不对,因为他们根本无法离开座位,且不受控制的,伸出手去。
“啪!”
戒尺落下。
黎渊先是听到一声清脆响声,继而,惊怒而凄厉的惨叫声已是在身后炸开。
“啊!”
只手心挨了一下,赤追阳的眼珠瞬间充血,几乎要从眼眶里跳将出来,什么横练体魄,什么百战心性,根本扛不住。
那惨烈的模样,像是被人从头到脚劈成了两半,不,连神魄都劈碎了。
“打手心有这么痛?!”
黎渊余光扫过,角落的老韩都懵了,那可是一尊绝顶宗师,心性何等坚韧,居然一下都扛不住?
“你?!”
眼见赤追阳挨了一下,就嚎成这个模样,靖平司主脸色大变,他极力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哪里动的了半分?
‘啪’的一声,戒尺落下。
这次,没有惨叫,但黎渊分明看到那靖平司主的身躯剧烈颤抖,像是被风吹开,又被强行束缚的云雾。
只一下,差点将这位大宗师的灵相打的爆碎。
“痛煞我也!”
赤追阳面色发青,浑身颤抖,整個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也似,大汗淋漓。
他瞪着眼,看着那又要落下的戒尺,眼中闪过惊惧:“不……”
“啪!”
“啊!!”
“啪!”
“……”
“啪!”
前后十声脆响,伴随着五声惨叫。
在黎渊两人悚然的注视下,当世豪杰榜第二人,被打的惨叫连连,最后一下后,整个人已是瘫在了桌上。
而那靖平司主一声没吭,整个人却缩水了一半还多,都没桌子高了。
灵相被打没了一半!
“……”
十下手心打完,看着缓步走回讲席的老夫子,黎渊冷汗直流,后背的衣衫都湿透了。
大宗师都扛不住的打手心,他可不想尝试。
“这两人的座位,像是后移了一排?”
这倒是黎渊观察敏锐,毕竟课堂上只有他们四个人,再明显不过了。
“龙魔道人,龙魔道人!”
被打的脱力缩水的两人此刻满是惊怒与憋屈,赤追阳出气多,进气少,却也再不敢吭声了。
‘不妙啊。’
角落里,韩垂钧的注意力,却落在赤追阳两人身上。
以己度人,自己的丑态被人看在眼里,杀人灭口那简直是唯一选择,这两人会例外?
‘得想办法弄死这两人!’
低着头行礼,韩垂钧心思转动,这要是在外界,当然不可能,可要是在此地。
这戒尺多挨几下,估摸真能打死宗师。
“得弄死这两人!”
低着头不去看那位老夫子,黎渊心思电转,但没弄清此处规矩之前,他一动不敢动。
“昨日,老夫讲到‘易形论’。”
讲席上,老夫子开口了,声音平静,可听到的众人却无不精神紧绷。
“诸生谁来复述?”
听得询问,感受到那目光注视,靖平司主、赤追阳两人的脸都有点发青,而角落里,韩垂钧暗道不好,这怕是冲他来的?
“你来。”
在黎渊担忧的注视下,韩垂钧被点到了。
“易形……”
韩垂钧惊而不乱,他这段时间,正好在翻阅龙魔道人的手书,入塔之前正好看的是易形论,故也不慌。
“……易形者,效法天地万灵,改易自身体魄根骨之法门。”
听着身后老韩的声音,黎渊着实捏了把汗,天知道龙魔道人昨天说了什么。
“效法万兽,效法天地,以无限之天地,改易有限之人身……”
韩垂钧有条不紊,将自己所知,龙魔手书上的内容一一道出。
“差强人意。”
听得这句话时,韩垂钧都不由得心头一颤,而赤追阳两人只是冷眼旁观,也在分析此处的规矩。
“比起以往,略有进步。”
老夫子话锋一转,似乎对最后排的学子十分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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